散文||战地红花别样红

战地红花别样红

昨晚始终烦躁不安,后来终于找到原因了。

丫丫已经去武汉六天了,本来跟全家约好今晚抽出时间,跟家里视频一下,汇报那边情况。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还没有上线。等待中的一家人,慢慢有些焦灼不安。“也许有事耽误了,不要着急,再等等。”老父亲安慰着大家。

半夜一点了,丫丫终于上线,大家的困意顿时全消。视频里的她,短短几天瘦了很多。为了减少感染环节和工作中不必要的麻烦,她将养了五年的长发变成了短发。

这头飘逸的秀发,全家曾经笑言:“等我长发及齐腰,谁娶我可好?”

由于长时间佩戴目镜和口罩,丫丫和其他战友一样,脸上有着很深的压痕。因过敏导致的红肿等,那张漂亮无瑕的脸几乎有些变形了。二哥和二嫂对视了一眼,大家一周以来堆积的牵挂和担心,再次在心里泛滥开来。

“这些不算什么,我们的队友好多都这样,有些比我还严重。压痕红肿的地方太疼了,为了不影响工作,我们就贴上创可贴,也是避免皮肤溃破发生感染。放心吧,不会变丑的。”丫丫在视频那边笑着安慰我们,但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跟出发前判若两人。

她说有个战友摘下口罩目镜后,面对记者的采访,不肯说出名字,怕妈妈看见了会担心会难过。

那一张张脸上的压痕,分明就是“天使印记”。而这些印记却会让他们皮肤破皮、起水疱、化脓,并增加了他们的痛苦和感染的风险。

我深信,天使的印记一定会消退,疫情也一定会很快被打退。这份印记是他们的辛苦付出,也是胜利的喜报!

在她的简短叙述中,身处最危险的环境里,她和队友们与死神对抗,语气里一份云淡风轻,让全家不得不对她再次刮目相看。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提出看看丫丫的双手。她支吾着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迫于我的坚持,她缓缓地举起双手来,我们当场就受不了了。

那双青葱玉指已经被消毒液、洗手液、滑石粉等浸泡、侵蚀后,已经皲裂、红肿、变形及至伤痕累累。

要知道我家丫丫曾经不止一次,被军艺直接点名要人啊。

那一刻,我再次流泪,顿生横刀立马向天歌,甘将热血撒疆场的豪情。

丫丫告诉我们,他们医疗队在除夕深夜抵达武汉后,顾不上休息,连夜完成急需医疗物资的清点整理工作,建立指挥机制、明确了各项工作流程。

疫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一场防疫狙击战迅速打响了第一枪。她所在的医疗队接手了两个病区,患者目前已达八十多人。

每一天的工作中,由于防护服密闭性能良好,为医护人员撑起了第一道防线,但穿上以后,大约半个小时就开始憋气胸闷头晕,不出一个小时就会大汗淋漓,极易虚脱。再经凉风一吹,那种冷热交替的痛苦,时刻在考验着队员们的体力和意志。

因为工作量太大,许多人都不能按时下班休息。这样的工作强度压力下,有些人甚至在脱下防护服后就会忍不住地呕吐,连胆汁儿都快吐出来了。面对这些,他们努力克服困难,坚定信心,在战情面前“疫”无反顾,决心打赢这场防“疫”阻击战。

为了避免穿脱防护服的麻烦,以及不必要的浪费,他们进入病房后,连续几个小时不喝水,甚至用上了尿不湿。

尽管出发前每个人都注射了胸腺肽针剂,但长时间的劳作,无法保证充足的睡眠,抵抗力也相应下降。由于防护服的不透气,有的战友浑身开始起疹子,奇痒无比。为了不影响工作,只得在身上涂上药膏,但药膏没多久就被汗水冲刷掉了。疹子特别痒时,求助身边的战友帮忙,用胳膊肘撞击患处,还要避免患处破损以防感染。

医疗队里每一天都涌现着动人的故事。当他们穿上了白大褂,就注定选择了另外一种人生:生死两忘,冷暖不休。而忠孝不能两全,更是成为多少军人一生的遗憾!领队唐羽明医生的孝顺,就永远搁浅在了这个春节。

刚到武汉,唐医生收治了一名新冠肺炎病人。这名患者病情很重:存在发热、呼吸困难、四肢无力等症状。 唐医生给他使用了呼吸机、升压药物及抗病毒、营养支持等抢救治疗措施。经过连夜持续的抢救,就在他下班前,患者的病情总算渐渐平稳下来。

下午,正在交班的唐医生,手机再次响起。因为忙,微信没时间看,电话没法接。他每天久坐六个多小时,查阅诊断CT一百多份,会诊病例三十多人次。

所以这次电话他仍然没打算接,但铃声一遍又一遍固执着。“羽明,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家属焦急的声音,一旁的队员们心里咯噔一下。

“妈妈昨晚去世了,突发心梗……”接到电话,一向坚强乐观的唐医生突然失控流泪不止。

是怎样的一通电话,让这堂堂七尺男儿挥泪?

后来大家才知道除夕出发的当天,唐医生特地去看了看母亲。父亲去世早,是母亲独自把他拉扯大的。最近母亲总说有点胸闷,本来想等过了除夕,抽时间带母亲去检查一下。家属在一旁有点担心,“转业报告都交上去了,你还要去吗?”他回答道:“军装早已穿在心里,怎么能轻易脱下来呢?”曾为军人的母亲,在一旁点头称是。她打心底里支持儿子的选择,也最能理解军人的使命和情怀。

短短几天时间,物是人非。

母亲在那头,儿子在这头……

擦干泪后转过身,唐医生拿起笔,在队友的防护服身上写下“加油!祖国!”

一位患者追问:“你们是解放军吧?”一名队员点了点头。一时之间病区里沸腾了:“是解放军,解放军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那一刻,大家激动的心情瞬间点燃:“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歌声在病房里唱响,这种乐观精神如吹响的号角,迅速感染到其他病人和所有医务人员。

我的祖国!我们与您,永远在一起!

待得他们凯旋,漫地春花盛开!南丁格尔的铿锵,将会烙在灵魂深处。

截止到脱稿时,丫丫所在的前方医疗队已经有四位患者治愈出院。我们期待不断有更多的捷报传来!

此刻,前方无数个这样的勇士,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的庄严承诺。

当一切归于平静,他们的名字或许不会被人铭记。但在平凡的生活中,他们会始终保持冲锋的姿态,当出征的号角再一次吹响,他们依然会义无反顾,挺身而出,将青春和热血,洒在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这就是中国军队!这就是人民的子弟兵!这就是我们最可爱的人!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陈颖,笔名十月女泽,医疗机构就职,酷爱音乐、摄影、古典诗词等。行走半生,仍是檐下听雪阅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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