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秀甲东南:九曲溪
闽中山水奇秀以武夷山为第一,而武夷之魂在九曲溪。倘若没有这一条澄澈清莹的溪流,则武夷山虽然雄险,却失之柔美;或者瑰奇,却失之灵秀,正是有了这盈盈一水,折为九曲,山围水,水绕山,山因溪流而雄壮,水因山势而妩媚,山水相依,是为奇秀甲东南之武夷。
周六傍晚到玉 女 峰景区时,九曲溪水汽弥漫却不见上午那繁忙的漂流竹筏,导游小周说是因为上游雨量过大导致九曲溪水位超过警戒线,景区取消了当天下午的漂流活动。由于我们是预约了周日上午的漂流项目,夜里又开始断断续续下雨,我们也不禁担心起来,幸好一早小周就通知今日漂流照样进行,大家才松了口气,冒着迷蒙的细雨赶往景区。
九曲溪位于武夷山峰岩幽谷之中,因武夷山号称有三十六峰,九十九岩,峰岩交错,溪流纵横,九曲溪贯穿其中,蜿蜒十五华里。又因它有三弯九曲之胜,故名为九曲溪,全长约10公里,山挟水转,水绕山行,每一曲都有不同景致的山水画意。“溪流九曲泻云液,山光倒浸清涟漪。”形象地勾画出了九曲溪的秀丽轮廊。
古人游九曲是从武夷宫按曲序逆流而上,如今公路开通后,游人则是从九曲到一曲顺流而下,这样随波逐流,更加轻快、迅疾。九曲溪漂流所乘之舟为8-9根去皮毛竹烤后扎成。吃水浅、浮力大,游人乘坐安稳舒适,视野开阔,可见山景,能赏水色,九曲溪漂流而下,疾徐相间,既轻松惬意,又有惊无险。
经过漫长的排队等待,我们五人一组,在漫天飞雨中全副武装地登上了竹筏,两位艄公一头一尾,长长的竹篙一撑,竹筏悠悠荡入清溪中流,美妙刺激的九曲漂流就此开始了。
漂流是从九曲往一曲顺流而下,九曲所在的是叫星村的地方,溪流平稳,平野开阔。放眼四望,水汽淋漓,雾气弥漫,整一幅泼墨山水图卷。竹筏飘飘荡荡劈开一条白浪,脚底是汩汩的流水,从竹筏的缝隙里冒出来,又从旁边的缝隙里渗下去。豆大的雨点打在雨衣上沙沙作响,溪风拂面清凉,忽有此一筏一舟不过茫茫宇宙中一粒芥子之感。
艄公早已习惯了烟波泛舟的生涯,挺立潮头,谈笑自若。竹篙轻点,随波逐流,节奏得当,趁着水流平稳,开始招徕私 活——大家付给小费,请他客串沿溪导游,于是便摇动他那如簧巧舌,指点江山,绘声绘色,妙语如珠,雅俗共赏,逗得大家乐不可支。谈笑中到了八曲,八曲水天空阔,碧水中怪石争奇斗巧,有“水上动物园”之称。沿途上水狮石、上、下水龟石、象鼻岩、骆驼峰、猫儿石、海蚧石等等,顺着艄公的指点和讲解,悠然神会,别具乐趣。
两岸山崖对峙,溪面宽窄不定,经獭控滩至老鸦滩,是为七曲。七曲其北岸有武夷山风景区最高峰三仰峰,海拔754米。在峰顶四望武夷全景,座座山峰皆翘首向东,千山万壑尽皆匍匐脚下。昨日登天游峰,往上游眺望已见此处峡谷幽深,今日身临其境,体会与峰上俯瞰又完全不同。
溪流转处,一堵万仞摩崖横隔眼前,如此巍峨又如此熟悉,这就是昨天畅游登顶的天游峰晒布岩。晒布岩下就是六曲,这是九曲溪中最短的一曲,但其景色又为最胜:高入浮烟天游峰号称武夷第一胜处,在迷离细雨中若隐若现,更加雄伟神奇;北岸苍屏峰下有水流迅疾的“松鼠涧”。沿溪岸直上可到达武夷洞天佳境的桃源洞,宋代陈石堂、吴正理等曾隐居在此。过六曲回望,高崖壁立,云烟变幻,恍如仙境。据说当年郭 沫 若顺水漂流至此,脱口赞道:桂林山水甲天下,不及武夷一小丘。虽略过夸张,亦足见六曲风光之美妙。
从平林渡口顺流直下至题诗岩、小九曲,是为五曲。五曲是九曲中最为开阔的地方,这里有林木葱郁的平林洲,洲上有我们昨日经行过的隐屏峰、接笋峰等名峰,以及云窝、武夷精舍、茶洞等著名景点,遥想古人从下游溯溪而上,见此等景致,弃舟上岸,悠游于岩壑之下,吟哦于林泉之畔,何等惬意哉!而或治学之余,兴之所至,携琴置酒,泛舟于碧水之上,把盏于丹崖之间,此乐何极!
竹筏穿过九曲之上唯一的石窟桥,自古锥滩悠悠至卧龙潭,为四曲。溪北有仙钓台,孤峰耸峭插天,峰腰有真武洞,洞口有枯楂,传为仙人垂钓之所,亦是船棺遗存。旁有御茶园、题诗岩、小九曲诸胜。小九曲北岸,有一座临水而立的巉岩,岩壁上刻有“小九曲”三字,相传是朱 熹的真迹。小九曲是武夷一处重要的文化遗址,明代学者浦城人占建龙在此创立过双仁学院,与友人切磋理学,盛极一时,现遗址尚在,清代为泊庵。岩上有石刻:“庞公吃茶处”、“应接不暇”、“此大块赐我文章耳”、“真山水”等多幅,与名山相辉映。
三曲为一人字环湾,南崖的小藏峰峻峭挺拔,亦名仙船岩、船场岩。明代学者郑主忠诗曰:“峰名小藏藏何物?万仞悬崖架两船。”“两船”指的是悬架在小藏峰东壁的两只三千八百多年前古越人的“架壑船棺”。武夷山风景区有多处船棺遗存,以小藏峰的“架壑船棺”最为奇险而形成千古胜观。千寻绝壁隙间纵横交错地插了“虹桥板”,上搁“两船”,半在隙内,半悬于空中,风雨不毁,令人叹为观止。
据考证,当年中国南方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部落,他们大多具有某些共同的文化特征,因而被今人统称为古越人。船是古越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用具,把死者放入船形棺木是对死者的敬重。而出于对高山的崇仰,他们又把逝者安放在最接近“天神”的地方,以使他们不被世人打扰,从而更好地庇佑后人。至于这些船棺是如何运载架设到百丈高的悬崖绝壑之上的,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二曲亭亭玉女峰,插花临水为谁容?道人不作阳台梦,兴入前山翠几重。” 民间传说玉 女隔溪与一曲之畔的大王(大王峰)苦恋而无法相聚,朱熹的二曲之歌即咏此。武夷山水的象征玉女峰峰岩奇秀,岩顶花木常茂,如少女插花,婷婷玉立于溪畔,顾盼生姿。“插花临水一奇峰,玉骨冰肌处女容”,对玉女峰风采神韵的真实写照。
玉女峰下是水平如镜的浴香潭,相传是玉女沐浴的地方。潭中有一方正巨石,上有“印石”二字,相传这是大王送给玉女的定情信物。玉女峰右侧镜台峰,是一块巨大的圆石,光洁照人,传为玉女梳妆打扮的镜台,刻有“镜台”二字,字高二丈许。宋朝李纲有诗赞道:“风舞芳林鬓脚垂,朝云暮雨湿仙衣。不知当日缘何事,化石山头更不归。”
一曲在九曲溪的最下游,景色畅旷豁达,大王峰雄踞溪北,摩霄凌云,雄伟壮观,为武夷三十六峰之首。山峰顶大腰小,四周崖壁如削,雨后云雾缭绕,山腰以上都深藏茫茫白雾之中,格外神秘。倒是与之相连的铁板嶂却毫不留情,高高耸立在大王玉女之间,做着永世的冷酷隔离。
一曲晴川之上,草木葱茏,郁郁苍苍,宛如热带雨林,艄公戏称这段溪流为亚马逊流域,倒也形象,穿过亚马逊就到了晴川渡口,九曲溪漂流之旅就此完美结束了。下了竹筏,站在岸边怔怔的看那兀自奔流的深清流水,回想刚才那两个多小时的历程,恍如做了一场美不胜收的梦,不愿醒来。
一曲岸边是武夷宫景区, 武夷宫又名会仙观、冲佑观、万年宫,是历代帝王祭祀武夷神君的地方,也是宋代全国六大名观之一。前临溪流,背倚秀峰,沃野碧川,巧构林立,是武夷山最古老的宫院。初建于唐朝天宝年间(742-755年),宋朝时扩建至三百多间,赐为“冲佑万年宫”,南宋词人辛弃疾、诗人陆游、理学家刘子军、朱熹等都主管过冲佑观。元泰定五年(1328年),改观为宫,称“万年宫”。明代以后屡遭损毁,现仅剩一条仿古的宋街,两座应是后来修造的山门。门前竖着世界文化和自然双遗产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