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不吃的菜

文/朱为人

(新堂里人吃鸡——里外 里)

我在电视节目里,在溧阳时报上都说到了艰苦岁月里的“看菜”,那时候过年走亲戚,吃饭时有的菜是不能乱挟乱动乱吃的,因为是“看菜”,是需要装门面的,下批再下批亲眷朋友来还要再端上桌的。

《看菜》一文在溧阳时报发表后,引起了同龄人的热议,熟悉的亲、友们纷纷打电话给我,说我说出了以前的真实情况,并说要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还说,以前的事讲给小辈们听,他们还不信呢!

近日,我在高静园走路(锻炼)时碰到一位谢姓朋友,我们还是邻居,他今年己经七十多岁了,他和我到,他老家是本县社渚镇“新塘里”村,新塘村离社渚相距约有五华里左右,我们溧阳人大都是以前从全国各地移民来的,有苏北、河南、河北、内蒙……,而社渚那边的人很多人说的方言称为河南话,有人说他们是湖北佬(九头鸟呃),反正天下人民是一家,但是,他们那里的人确实是豪气、客气。

这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初,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也是过年(春节)时,外甥到娘舅家拜年,早早地到了舅舅家,照倒先吃茶吃瓜子,小孩子们剥几粒喜欢吃的水果糖,吃吃玩玩,倒也开心,眼睛一眨,到吃点心(中饭)辰光了,舅妈手脚麻利地把台子上收拾干净,抹布一抹,上菜了。

以前吃饭不像现在这么考究,先上四荤四素八个冷盘,再上热炒、点心……,那天上了盘排得整整齐齐的咸草鸡,一盘咸鱼块,一盘炒素什锦,一盘猪肉烧茨菇,一碗木梳状样的红亮的扣五花肉,当然也少不了一碗肉圆和整子(酱剥子、即鸡蛋),待会炒盘自家地里的青菜和大蒜,烧个罗卜汤就齐活了。

这样的规格在当时已经很不错了,客人围着方桌坐了下来(以前还沒谁家有圆台和转盘)。倒上白酒,孩子们也倒了露酒(自酿的米酒),舅舅舅妈叫大家挟菜吃,老大(哥哥)识趣地挟了点素什锦,又吃了块咸鱼,弟弟也学哥哥的样子吃了起来,酒过三巡,大人们边喝边聊气氛热烈,舅舅脸也喝红了,说话的嗓门也大了,他豪气地把筷子对着菜一比划说:外甥伢,到舅舅家千万表(别)客气,喜欢吃什么就挟什么吃。老二还不满十岁,看到排在盘中整整齐齐黄澄澄的咸鸡一直就想吃了,但是看到哥哥沒去挟,自已也就沒敢吃,现在舅舅发话了,好吃力哇,于是对着盘中央最大一块鸡胸肉挟来就吃,懂事的哥哥用胳膊肘子直碰弟弟,弟弟也沒明白,一会儿功夫一块鸡就下肚了,舅妈看了又不好意思说外甥,心里直埋怨吃酒糊堂的老公,明天还有新亲(新婚夫妻、亲眷)要上门的呀,要少盘菜了呀!心里急,脸上也只能笑嘻嘻地说:吃、吃、吃。这时候舅舅也意识到出沘漏了,但是事已至此,他笑着说:里外里(豁出去的意思),吃,吃鸡,于是你一筷他一块,一会儿功夫,一盘咸鸡就吃了个盆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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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流传在社渚的一句俗语:新堂人吃鸡里外里。

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吃已不成问题了,想吃什么基本上有什么。但是流传不来的这句话,却透着当年人的很多心酸和无奈……

朱为人,江苏溧阳人,下过乡,当过知青。长期从事电影放映工作,后在溧阳电影公司任职。现已退休,担任溧阳影剧公司老干部党支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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