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 村西有棵大白杨
我的老家在车庄,村西有棵大白杨。据村中年过九旬的三爷生前讲,我爷的爷记得就是那么高!但没说多粗,但现在需两个身高一米七八的成人合抱才勉强够着。过路人远远看到它如鹤立鸡群,走近它常啧啧称赞:"好大一棵树!"
村里有棵大白杨,我不知道这棵大白杨和车庄村名有什么必要联系,但肯定它已成为树神!在它已不再是纯粹一棵树,它是车庄的标志,风和日丽的日子你站在车家塬隔沟相望,他玉树临风,你会脱口而出:"呀,这就是车庄!"换个高度,站在雁门上极目四眺,他独领风骚,你会叹为观止:"啊,那就是车庄!"因目标太过明显,据说他早已成为地标,小时侯站在树下常遐想,坐在飞机上俯瞰,猛然发现他,我会情不自禁的大声呼喊:"看,这就是车庄!"
村西有棵大白杨,因为太大遭遇砍伐。据村里人讲,大白杨曾两次差点被伐,第一次是人民公社盖大戏台,看中了他,便大张旗鼓地开车伐树,不想伐木工刚一靠近,便大吃一惊,树下盘着一条胳膊粗的白蛇,嘴里那红红的信子一吐一吞,甚是吓人!于是大家认为冒犯树神,便叩首而退。第二次是外地一伙贼,白天路过,心生歹意,待夜深人静之时前来盗伐,大锯靠近树根刚一开动没两下,谁料狂风大作,树叶随风而动,犹如巨神怒喝,贼人大惊失色,认为天意难违,恢恢而去。我亲眼所见,那锯痕距离地面半人高,有二尺来长,大拇指恁宽,特别刺目,离家日久,不曾再看,前日与几位文友采风路过,细看却不见那伤痕了,那伤口竟自然愈合了。
村西有棵大白杨,它早已成精,甚至成为风水。既然经历百年风雨,仍巍然屹立,说明这棵大白杨有很强的生命力。记得小时候,常在树下玩耍,因地处丁字路口,树下自然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大水坑,周围曾栽植几棵杂树,有柳有槐有柏树,但没过几年都相继夭折,大树底下,人好乘凉,树却难活!过去农村医疗条件差,好些疾病没法医治,村里迷信的老年人,逢谁家小孩夜啼,便写一纸牌,上书:"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小儿郎。每到夜里哭不至,全家老小神无主。过路君子读一遍,知会树神显灵来。保佑儿郎哭声止,一觉睡到大天亮。"遇上大旱,几个月天不下雨,一些老太太们便拿着祭品、香纸,顶着帕帕,踮着小脚来到树下,叩首求雨。究竟小孩是否止哭,天是否下雨,我没有去探究过,但大白杨显然被村人一直视为神树。
村西有棵大白杨,他早已深深地烙进我的内心,上初中时一篇《白杨礼赞》我背得滚瓜烂熟,更让我爱上了大白杨树,也喜欢上了茅盾,给儿子曾用名"白杨",寄希望他茁壮成长,成为伟丈夫。也许冥冥之中,大白杨在保佑,儿子从小到大,如白杨树一样不蔓不枝,为人正直,积极向上。大前年村上请专家寻找水源,偶然发现我家果园有地下水,但因故未打机井。听到消息,我心中一动,又经亲友撺掇,心便一横,便赌一把,找来打井队钻石取水,结果树神保佑,顺利施工,成功出水!我毫不犹豫把抽水站也命名"白杨",水有源,树有根,取水不忘白杨恩。父亲两年前不幸因病突然仙逝,按村里习俗,五日入土。但阴宅址却未选定,仓促中妹妹冒雨请来阴阳先生看坟地,先生拿着罗盘在我家的几块责任田找寻了半天,均无好穴。猛然之间,我抬头看见大白杨,眼前便灵光一现,断然决定,就在白杨树下的自留地!结果遭到所有人的竭力反对,但我毫不动摇,最终父亲安葬于大白杨树下的苹果园里,我不知道人死后到底有没有魂灵,会不会下地府上天堂,但我觉得父亲在大白杨下一定会安息,也会荫佑子孙平安健康。也许真的有大白杨保佑,父亲泉下有知,这两年我运气特别顺,好事一个接一个,机井成功出水,运营正常;单元装修顺利,入住吉祥;母亲身体康健,笑口常开;儿子高考顺利,进入大学;夫妻关系和睦,互谅互让;女儿活泼可爱,学习进步;单位生意胜意,心若止水。总之一句话,多亏村西有棵大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