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 爹
老 爹
陆宁||江苏
我们这管爷爷叫“老爹”,我的老爹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六十岁时,还能推着独轮车在细窄的田埂上来回的推粮食,可以说是与泥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在记忆里我竟然没有和老爹好好的聊过天,老爹的沉默寡言就像他爱的土地那样。老爹有点耳背,每次我喊他的时候都要大声的叫,这样他才会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我笑,也不说话。老爹佝偻着背,但走起路来就像扎根的老树一样有力稳当。
老爹是个苦命的人,一辈子没有享过清福。如果他能多活几年就好了。每次提起老爹,母亲总会念叨起这几句话。老爹有兄弟姐妹五人,他排行老二。老爹的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他的三弟7岁、四妹2岁、五弟还没出生。老爹还有个哥哥,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出去跑世界了。老爹的父亲去世的时候,人家来家“吹喇叭”,乡里人对着他的弟弟妹妹说:“你爸死了赶紧哭啊!”那时候的他们还只顾着玩泥巴。从那时起老爹就开始领家了,那一年他十二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确实如此,他默默无言,用莫大的勇气去挑起家庭的重担。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老爹有没有反抗过,他又是如何面对之后的苦难岁月。我无法追踪到老爹的心理世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后来他的弟弟妹妹们都举家迁进了城,买了房子安了家,各家的老房子也都闲置了,但他确却还在庄里侍弄着他的土地。
老爹的豆芽。以前农闲期间,家里会做些豆芽叫老爹拉到街上卖。听说那个时候十里八村都知道某某庄有个卖豆芽的陆老头。老爹卖豆芽从来不给人缺斤短两,每次都会把称给的高高的。母亲讲开始是老爹一个人去卖豆芽,最后没卖几天发现卖豆芽的钱还不够买黄豆的,甚至有一回辛辛苦苦卖了一天豆芽还带了五十块假钱回家。这下可把全家给急坏了,经过一番询问,得知这五十块钱是还没出五服的表叔给的。这还得了,奶奶,母亲在院子里就开骂起来了准备拿着钱上门讨要说法。最后听说老爹不让去把钱给撕了,理由是估计是给错了,都是一家人。现在母亲提起此事还说老爹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老爹种着地,卖着豆芽,养育了三个儿子。老大,老二每人一方宅子接了婚带了媳妇,老三培养成了庄子里第一个研究生。老爹的腰在我的记忆力里却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老爹进过城。他去过一次大上海,那是他的哥哥病危来信,兄妹五人见最后一面。那时候我的年龄很小,听母亲讲老爹上公交车人家都避着嫌老爹脏。他一米六左右的小个子,黝黑的脸庞,额头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满是沟壑的双手,一头沧桑的白发,弯着腰,穿着干净素色“的确良”上衣,全身带着农村的泥土气息,在霓虹灯闪耀的上海显得的是那样格格不入。这是他唯一的离家远行,不远千里我不知道当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哥哥,他的思绪有没有回到他的母亲那,年轻的脸庞,诉说着无尽的岁月。
老爹是一个极其平凡的人,五十年代上过扫盲班,却也不会读书看报,更不爱看电视,也从来没有听他唱过歌。老爹不爱言语,我甚至追忆不起来我和他有过对话。但是老爹在家里从来都不闲着,按照老家的话说,屁股从来没有沾到过地。老爹不忙的时候,总爱挂着个粪箕去拾粪,每天鸡不叫老爹就已经把全庄子的粪给捡了。我曾经问过母亲,现在家里都买化肥,老爹怎么还起早捡粪。母亲对我说你爹是想能省一点是一点,以前家家户户都没有肥料,都指望着家里的那点粪,起了晚了就被别人捡去了。我现在才明白,即使后来他每天捡的那点粪根本不够种地的,他为什么还要坚持捡。因为在他的心里这就是爱,无言的爱。
后来老爹干活时摔断了尾椎骨,打了钢钉,又因为太疼又把钢钉拆了,活活受了两次大罪,瘫在床上度过了三年,在电话里母亲说,他脑子也糊涂了。我从部队回家探亲,当看到我的时候他突然精神泛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不利索的对我说:“小宁,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没!”当时我瞬间哭了,至今仍很难忘。我以为时隔两年他会不记得我,现在想想我心里还会一酸,眼泪莫名的流出来。
老爹已经离开我们5年了,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到老爹的坟前磕几个头,给他点上一支烟跟他说一句“老爹我来看您了。”追忆老爹,他七十八年的人生都是在为他所爱的人而活,勤劳淳朴,善良坚强。他虽没有留下多少言语,但是我时常会想起他。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陆宁, 1991年8月出生,笔名鱼之京,江苏人。喜欢写些随笔,记录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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