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现 | 那些四季桂

我教书的校园，生长有不少四季桂，四季飘香，那桂花特清香，沁人心脾，开了一茬又一茬，犹如我教过的学生，来了一批又一批，他们极像一群小天使，款款的飞来，又款款的飞走……

国庆节这几天，在街上总会遇到原来教过的学生，人家学生一见到老师就高兴得不得了，老远就喊“老师好”，可我却往往总是叫不出学生的名字，弄得双方都很尴尬。于是，学生会介绍自己叫什么，什么时间让我教过，等等。然而我还是似乎没印象，学生只有笑笑走过，我也真的没办法。

从教近三十年，一年就是教七十个学生，至少也教过两千多学生了。除了个别有联系的，与大部分学生基本没有来往，况且，教这些学生时，他们都是些十一二岁的毛孩子，过个三两年或十年八年，再小的毛孩子，也会出落成大孩子的，尤其是女孩子，女大十八变，更会变成见了认不出的大姑娘。

记得是二十年前吧，春节前的一天上午，我在街口修鞋，刚坐下来，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大姑娘站到我跟前说：“老师，你好，你也修鞋。”当时自己也就二十七八岁，并且刚刚组建一个新家庭，突然面前站一个时髦的大姑娘，还喊老师，弄得我不知所措。我吞吞吐吐地回答说：“你是——，你认错人了吧？”“没有，你不是赵老师 ？我是周——，你当时教我们语文，我现在在大学上大三。”“哦，是吗，有点模糊了。”那大姑娘不再解释，笑笑离开了。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但又往往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寒假结束后，我又跨上了三尺讲台，开始日复一日重复自己的教书生活。一天上午，传达室的老头喊我，说是有我的一封信。我拿到信一看，落款是某某大学周某某，猛然间又回想起春节前的一幕。赶紧打开书信看了起来：信中那学生说自己上初中的时候是怎样崇拜老师，可是见了老师，老师却不认识自己，还说是认错人了。回家后整个春节假期里都在纳闷，老师怎么会忘记学生呢？因此，回到大学后就给自己心中的老师写了一封信，问问自己是否在春节前认错人了，探探自己心中的老师是否还在母校任课。

看后，百感交集！……反复回忆，终于想起周某某确实是自己教过的学生，只不过她当时还是个不起眼的丑小鸭，如今却变成了会飞的白天鹅。真遗憾！于是，我按她的地址，给自己的学生回了一封道歉信。后来，虽然没有再遇到那个学生，但还是又遇到了好多类似的――学生说了半天也记不清的――难堪场面。

你看，今天上午，三个学生老远就跑过来说“老师好”，而我却还是叫不上人家的名字，还是人家自我介绍之后，我才记起他们是三年前才教过的学生，并且是我多次在别人面前夸过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如今都已长成小大人，难怪见了也叫不上名字。

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学生时代，从小学到大学，会遇到好多老师，有自己喜欢的，也有自己讨厌的，但学生对老师的印象是深刻的，而老师对学生的印象却往往是模糊的。

茫茫人海，能有几个学生记起自己，或者说是崇拜自己，也算是自己的荣幸！但愿以后再遇到自己教过的学生，能够迅速、清楚地忆起他们，不再闹出尴尬，犹如面对这校园里生机勃勃的四季桂，虽有四季变换，却一直难忘清香，馨香绵长……

（图片来自于网络）

作者简介:

        赵成现，中学高级教师，民俗文化爱好者，致力于整理民俗文化与农耕文化。所写的《过大年》《家乡的端午节》《剃头匠》《月圆中秋》《老家的新年味道》等在报刊上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