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父亲走了 》文/邰宝祥

 《父亲走了 》

               文/邰宝祥   

作者简介:

邰宝祥,安丘市职业中专教师。文学爱好者。多篇作品在《今日安丘》发表。部分散文、小说散见于精短小说(绿刊)、山东精短文学微刊。

初秋时节,我们刚开学不久,父亲走了。
父亲走的很急,以致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我,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那是一个周四的晚上,我正在外面,三叔给我打电话,说是两天没见父亲出来了。我却没放到心里,说是明天过周,放学后就回家看看。可第二天早上,三叔又打来电话,说父亲走了。于是匆匆请假回家,父亲已然不在了。
回到家,看到父亲身体扭曲的状态,可想象得出,他是经过了一番痛苦地挣扎的。父亲身体一直不错,除年轻时因过于劳累而造成腿脚有些不灵便之外,并无其他病症。跟妻说起父亲的情况,妻说这多数是心梗而致。虽说这种情况难以琢磨,但看到父亲那离去的样子,我的心总不能坦然。
父亲年事并不很高,享年七十四岁。按说照现在的条件,这样的年纪,没病没灾的,应该还是能多活几年的。但母亲走的早,父亲一人孤孤单单四十余年。到我上班在外,父亲只孤单一人在家,生活各方面缺乏陪护,自然多有不便。多少年来,妻和我都让他来跟我们同住,但父亲总是以上楼下楼不方便,我们上班后他一人在家闷得慌,到外面又没有熟人说说话为由,一直不愿来跟我们一起住。考虑到老人的心情,也就依了父亲。可我在外上班,虽说相隔不远,仅不足百里之遥,意念之中,也想要经常回家看看,但整个这几年,工作、生活、家庭、孩子,使我总是行动懒于意念,很少回家探望老人。最后,父亲走了,面前一个人也没有,自己一个人走得孤孤单单,自然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愿,有什么想说的话也没有一个人倾听,也没有一个人陪他诉说。
简单的办完父亲的丧事,跟妻清理了一下老屋的卫生,便又匆匆带上门,返回了城里的家。在带门的那一刻,我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现在,父亲已经不在,房子,成了一座空房子。有父亲在时,回家,还有一定的希冀,还有一份挂念,可如今…… 人去房空,回家的那点念头似乎也已经消逝。
回顾父亲一生,惨淡、凄凉。
父亲一姐四妹二弟,共姐弟兄妹八人。大姐出嫁早,父亲是家中的老大,家中的一切需要支撑。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不在了,为照顾整个家庭和尚小的我,父亲再也没有续弦。待几个妹妹出嫁、两个弟弟成家,爷爷奶奶年事已高,父亲便担负起了照顾爷爷奶奶的重担。记忆中,为照顾我,爷爷奶奶一直是跟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奶奶生病,瘫在了床上,由爷爷和父亲一起照顾,1999年,我师专毕业前夕,爷爷过世,照顾奶奶的责任便落到了父亲一人肩上。直至2002年奶奶过世,三年多的时间里,一直是父亲一个人照顾。为照顾奶奶,父亲放弃了自己原来的手艺,仅种二亩薄地为生。那几年,我刚参加工作,还挣不了几分钱,也多亏几个姑母跟父亲一起,才不致使整个家庭落入穷困潦倒的地步。
奶奶过世后,父亲便做点零工,挣几分钱照顾自己,在我的身上,父亲并没有给我造成拖累。至近几年,年事偏高,才不做活了。但刚刚要享清福的时候,却急急地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父亲走了,惨淡的一生,少有人陪伴。而我自上高中后便求学在外,至毕业参加工作,在家的日子并不多,回顾与父亲的交流,似乎少之又少。但在记忆中,有三件小事,却令我刻骨铭心。可以说,父亲用自己的方式,用他的认识和行动,给了我生命的教育。
一是在我上初一的那年冬天,我一早要起来到学校上早自习。平时都是奶奶起来为我准备好早饭我带着,到下早自习后在学校吃。一天早上,奶奶身体不舒服,没有起来,我只好空手跑到学校,那天的早饭便没有了着落。上午第一节课,父亲急急的来到教室门口,跟上课的老师打声招呼,让我出去,递给我两个用葱油烙的煎饼,用包袱包着,还有一定的热热的余温。
“早上不吃饭头晌会饿的。我给烙了两个煎饼,饿了吃。”父亲跟我说,“上课去吧,我走了。”父亲说着,已骑上自行车向回走了。
我的心里一阵抽搐。一个大男人,不容易。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爷爷奶奶和父亲的期望。
第二件事,我上高二那年秋天的一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休息。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打了两天针,稍微好点以后,父亲骑自行车驮着我,送我去学校。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抬头看看父亲有点佝偻的身形,倍感自身压力很大。母亲走得早,父亲一人支撑家业,饱经了生活的沧桑,四十几岁的年纪,经受了生活沉重的压力,看上去却有着五十多岁的样子,父亲过早的衰老了。
第三件事,是爷爷过世之后。那时我还未毕业,还没有经济来源。而奶奶又“瘫”在床上,我知道,如果父亲放下手中的活专门照顾奶奶,那家庭的经济状况便会与日俱下。于是跟父亲商量,让两个叔叔分担照顾奶奶。
“您爷爷奶奶行动方便的时候跟我们在一起,照顾我们。老来老去的行动不便了,却推给他们。那怎么行?再说,他们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宽裕。”父亲毅然决然地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现在你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但愿能分个好一点的单位,多少能挣钱儿了。相信会一犁一犁地好起来的。”
听了父亲的话语,当时我哽咽良久。这就是父亲,我知道,这是他无法释然的那种对父母的亲情,这是他作为一个儿子对父母的担当,作为一个长兄对兄弟的照顾。
三件小事,普普通通,没啥惊天动地,也并非轰轰烈烈,但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刻骨铭心的。它让我学会了爱、学会了照顾和理解。学会了要关爱他人、理解他人、照顾周围的人。这些,对我,是影响一生的教育,是对我生命的教育。
父亲走了,走得那样的突然,周围没有一个人,以至于他唯一的儿子都没见上一面。
父亲走了,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听上他最后一句话,久久不能释怀!
宝祥于2020年秋

山东精短文学编辑部

总编

张巧梅

执行主编

王瑞伟 李洪菊 潘杰 卢蕴慧

总审: 王焕东

副主编:尹延哲  

编辑

  张桂婷 杨宏永

 卢健生  陈雅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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