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枪打死了聂荣臻的爱犬，原因是这狗养得太肥硕
1942年春天，聂荣臻曾经在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养过一条大狼狗，也叫德国牧羊犬，标准的“黑背”。这条大狼狗聂老总其实并没有养多久，但有关这条狼狗的故事，被晋察冀的老干部们一直讲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因为是狗故事，不是人故事，所以不见于任何有关晋察冀和一分区的官方记录里，也不见于聂荣臻、杨成武等人的回忆录中。我曾在一分区摄影干事刘峰拍摄的一分区老照片中仔细寻找这条狗的影像，最近终于找到了它的照片。看来这条狼狗确实存在过，而且还发生过一些有趣的故事，以致长期被晋察冀的老干部们传诵于口述历史中。
1940年3月底4月初，杨成武上狼牙山时就带着这条大狼狗。
一
当时，所有到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开会的八路军干部，都见过这条聂老总十分喜爱的狼狗。
聂老总养狗，自然会引起一些不满。因为狗总是要吃粮食的，与人争食，而且还是在晋察冀粮食最困难的年代。
最初，看到聂荣臻养狗的干部虽然不满，但看在是聂老总爱犬的面子上，任何人都没有说什么。
后来，八路军团长左叶带着他的警卫员张兆洪来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开会。首长们在开会，张兆洪在会场外无所事事，无意中就看到了这条肥硕的大狗。
张兆洪也不问问是谁养的狗，看到大肥狗立马就炸了:“我们在前方吃黑豆，这狗养得这样肥，今天中午吃狗肉！”于是他掏出枪，一枪就把大狼狗毙掉了。
听到枪声，冲出会议室的聂荣臻，一看见自己心爱的狼狗被无缘无故地打死了，气得指着左叶团长的鼻子就大骂起来。
聂荣臻当时虽然发了大脾气，但很快就过去了，后来还跟大家一起吃了狗肉。
聂荣臻向哨兵敬礼
原晋察冀军区政治部主任朱良才上将的女儿朱筱秋在回忆文章中写到：“生气归生气，骂人归骂人，到了中午，当狗肉端上来后，聂荣臻司令员，照样和左叶叔叔一起，围着桌子，有说有笑地大口大口地吃起炖狗肉来。”
二
实际上，这条大狼狗是杨成武送给聂荣臻的礼物，或者叫转赠的战利品。想不到聂荣臻如此喜爱，一直养在了自己的身边，直到被杀掉吃肉为止。
百团大战前，晋察冀召开主攻部队首长会议，舒同、聂荣臻、杨成武、聂鹤亭合影。沙飞1940.8摄于平山吊儿庄。
可没有人想到，杨成武向聂荣臻赠送这条大狼狗，却是为了平息晋察冀一分区突起的内部矛盾。
这条大狼狗是一分区一团1939年俘获的。
1939年5月，一团奉命攻打鬼子在易涞公路上的据点大龙华。因为当时的一团团长陈正湘患病，此战由杨成武亲自指挥。战斗的结果，全歼敌人400余名，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还俘虏了13名鬼子兵和1名朝鲜翻译。
朝鲜翻译叫金范俊，经教育后留在了一分区敌工科当干事，当时的科长是刘原亮。
13名鬼子兵俘虏，当场被老百姓打死了7个，剩下的6个，留下养不起，也怕再出事。交晋察冀军区，人家不要，于是只能教育后放回去。
在一分区的记载中，这几名日军俘虏被送到保定北郊的大王店据点，以后听说被保定的鬼子兵执行军纪枪毙掉了。而在萨苏的书中，这几名俘虏兵被交给塘湖的鬼子据点，被鬼子大队长给枪毙了。虽然记载有所不同，放回去的地点有所不同，但这几个活下来的日军俘虏被放回去却是真事，并非虚构。
当时没有记载的是，在大龙华战斗中，还缴获了日军的一只半大的德国狼狗，捕获时看起来才半大，没有成年。因为没有成年，这才救了它一命，没有被八路军和老百姓当场杀掉。
狼狗被带回一分区，因为被俘虏的鬼子兵还受到宽大，何况这只半大的狗乎？于是这条半大的狼狗被养了下来，一直放在一分区司令部，司令部管理科长曹凌、副官吴炎接触最多。
平常的时候，由司令部警卫班、管理排、一分区警卫连代管。这条狼狗渐渐跟大家熟了，成为了“八路军的狼狗”。1940年3月杨成武等人上狼牙山，跟着大家一起上山的，就有这条已经长大的狼狗。
这张照片是刘峰拍摄的。经刘峰的女儿指点，当时狼狗就蹲在史进前的前面。
1941年夏秋，鬼子对晋察冀展开大扫荡，这条狼狗一直跟随在一团团长邱蔚的身边，在狼牙山上。因为从没有跟日本兵近距离接触过，所以不知道这条狼狗对昔日的主人日本兵还有没有记忆。被八路军捕获之初，这条狗是根本不吃素的，要顿顿吃肉。等到跟着八路军一个月之后，这条纯种的德国大狼狗连白薯皮都吃了。
三
这条狗引起一分区内部矛盾的时间是在1942年。
1942年初，平西挺进军编制被撤销，原挺进军参谋长徐德操调到一分区任参谋长，原一分区参谋长黄寿发调到平西地区的十一军分区任司令员。
这个调动，对黄寿发来说是升迁，从军分区参谋长改当军分区司令员。对徐德操来说，并不是平调，还有所降级，因为原来隶属于挺进军管辖的是四个军分区：平西军分区、平北军分区、冀东军分区和冀中的第十军分区。
徐德操调来的1942年上半年，一分区局势非常平稳，没有任何战争的迹象。后来才得知，那是华北日军在冈村宁次的指挥下，全力以赴准备对冀中地区开始“五一大扫荡”，所以1941年被重点扫荡的冀西山区相对安静了许多。
徐德操到达一分区之后，有记录可以查到的他做的主要一件工作，是1942年春天，主持将一分区下属三个游击支队重新调整：涞源支队改称一区队（1944年按管辖地域改称涞源支队），区队长齐景武，政委张培信；三十四团改称二区队（1944年按管辖地域改称龙华支队），区队长马辉，政委黄连秋；易满徐支队改称三区队，区队长曾雍雅，政委李振声（1944年按管辖地域改回原名易满徐支队）。
这项将部队做编制调整的工作，今天叫“改制”，是一项根据晋察冀军区的统一部署没有压力的具体工作。当年，杨成武的考虑，是将一分区的地域划成几块地盘，每个地盘由一个主力团和一个区队负责。主力团是随时可能调动的，但区队不动，就专一负责这块地盘，由这个地盘供养它的吃穿及生存。
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因为要频频下部队，各处走动，徐德操看上了一分区管理排一直豢养的这条大狼狗，于是，他到哪儿都牵着这条大狼狗一起走。
你可以想象这一幅场景：到各部队视察的徐德操，手牵一条大狼狗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李青川、杨浩这几个司令部的干部，被魏巍在一边指点为，活像跟班、马弁。途经正在修建“狼牙山五壮士”塔的政治部干部们身边，被政治部干部嗤之以鼻，说“你们跟鬼子下乡扫荡差不多”。当时跟政治部干部在一起的杨成武也不禁紧皱眉头，侧目而视。
你想，这哪里还像是八路军领导干部的作风，不是跟日本鬼子一样了吗？徐德操当年在一分区的名声，生生就是被这条大狼狗给带坏了。
这还不算，牵着大狼狗下部队的徐德操参谋长，态度生硬，脾气暴躁，看到不满意的，骂你是轻的，还动手打人。这可是以前杨成武、黄寿发从没有过的做法，一下子激起了基层部队的不满，通过士兵委员会，反映到政治部。于是，为了扭转群众对八路军的不良印象，很快就发生了杨成武将大狼狗转赠给聂荣臻的事情。
四
那年春天，一分区战线剧社全体人员到华北联大文学院学习，当时文学院驻在唐县的夏家庄，在易县到晋察冀军区司令部所在的阜平县的必经路上。杨成武托付战线剧社，将大狼狗带走，送给聂荣臻司令员，于是也将矛盾带走。想不到晋察冀军区那边更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大狼狗送去不久，就赔上了性命。
大狼狗被杀的消息传回到一分区，一分区许多干部战士也非常惋惜：“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们自己杀了吃肉呢。”
其实聂荣臻爱狗，徐德操爱狗，都无可非议，就像许多今天的人家养宠物狗一样。只是抗战期间的那个年头不对，不宜养狗。但聂荣臻、徐德操不以狗被送人或被杀而翻脸，倒是以大局为重，值得称颂。朱良才的女儿朱筱秋，既赞扬了敢于杀狗的人，也赞扬了狗被杀而豁达放得下的人。她赞扬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种精神，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做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