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敏:京剧表演中眼神的放电
眼神的放电
舞台上的用眼和生活中的完全不一样,生活中可以松松地、淡淡地、微睁地、半休息状态的呆着,一旦上台,就要全面地兴奋起来。在用眼时,眼珠的周围肌肉要充分掰开,眼球要对着镜子把它瞪大,用力、发亮,乍一练时,还会流泪,练惯了,就不会流泪了。久而久之,养成习惯,只要上台首先要把眼睛睁大,瞪亮,在又大又亮的前提下,然后再说通过眼神表达出来的其它表情。
所谓“眼神的放电”,是专对“荀派”的表演方法说的,但对各行当及其它流派也不无参考价值。“荀派艺术”特别强调眼神,比其它流派多几种眼神,如“放电”突亮(用在《金玉奴》念“空负貌如花”[亮]),《红娘》中“有情人成眷属不羡神仙”(在唱到“仙”字最后一个音之前利用气口,配合耸肩、弹指、加眼神突然放电发亮),这种“放电”眼神是需要练习的,不练,没找着窍门是表演不出来的!
除了“眼神的放电”,“荀派艺术”的用眼中,还有几种眼神,也是值得介绍的:
一种叫“傻眼”(俗名可称为“愣瞪眼”)。演员在适当的台词中,使用此方法与台下观众沟通,产生“间离效果”,瞬间与台下观众进行感情交流产生心理共鸣,观众轰然一笑, 效果极好!演员掌握此项表演的分寸与手段,极其灵活。人物角色跳出跳进,忽而是人物的话,忽而是第三者的话或观众的心里话,忽而是歇后语,与台下打成一片,亲切自然,观众为看此类表演和听这些幽默有趣的对话而追看,连续看《红娘》达9次之多。说明荀派艺术的无穷魅力。
具体例子使用“傻眼”的方法,如:《金玉奴》中金玉奴与金松对话中有一句:“他要是老不离开您,天长日久的,那,那不就跟一家子一个样儿了吗?”画下划线处(那不就跟一家子一个样儿),是用“傻眼”的地方,前边有个“那”字,每次都不能少,因为这是表演的信号,去掉了这个“那”字,又未喘这口气,这一句不“铺垫”好了来说,就白说了。
再如:“那您真要管他一辈子,那,那他不就成了您的儿子了吗?”画下划线处(那他不就成了您的儿子了吗?),也是重音和使用“傻眼”的地方,这个“那”仍如前一样,起了语气和表演“信号”的作用。
又如:在《红娘》里也有一处,当红娘见到张生时,张生讲了一堆傻话,其中还有:“喏!小生我尚未娶妻呢!”红娘学完了张生的话,问小姐:“您说可笑不可笑?”小姐突问:“这些言语,你可曾禀告老夫人知道?”红娘:“哟!这些个话,我还没有告诉老夫人哪!我去告诉老夫人去!”小姐忙拦:“转来,未曾禀告,也就罢了。”红娘突然被拦,不知所措,横扫观众一眼,此时用上“傻眼”说:“哎,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此时,观众必有反映。因为观众也明白:小姐正暗中保护张生呢!只有红娘不明白个中心理,在冒傻气呢。如果按一般的表演,不用傻眼,肯定不会有此会心一笑,效果也就大相庭径了。
除了“傻眼”,“荀派艺术”使用眼神方法中还有“吸眼”、“媚眼”、“羞眼”之不同。比较特殊的是“吸眼”,这和“傻眼”有“异曲同工”之处。具体说,如《红娘》中的[四平调]一段,唱到“非是我,愿意儿传书递柬”一句的“是我”三字时,撩右袖摇身至上台角右侧,看观众,眼“放光”后,再往回吸眼,退身,抖右袖。这也是一种与台下交流的方式,使演唱的词意更加明白如话,俏皮、真切,达到了人物真实,“唱腔语气化”的剧场效果。至于“媚眼”、“羞眼”的不同表演方式,就按人物的年龄、性格来定,这里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