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白桦树上的爱（十一)
刻在白桦树上的爱
文/五柳先生
十一
下葬时按照当地惯例由一班鼓匠吹吹打打将可卿送到了墓地。两位父亲一起随着可卿的灵柩也去了城郊的墓地，可卿就安葬在了宿明妈妈的身旁。宿明父亲看到了旧坟又添新丧，心里悲伤极了！不出一年家里两个女人，都是在那样的不该离去的年纪离开了！心里默念着“老天你不公呀！”
苍凉凄婉的唢呐声，声声将人心撕碎。白发人送黑发人，世界有几人能承受？
回来的路上，可卿的父亲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回去也只字不提可卿的死，他想着等待时机，再将事情原委告诉可卿母亲吧！
话分两表，就在可卿下葬那会儿，宿明还在医院住着，毕竟是开了一回胸。当宿明出院后，第一时间来到墓地，他为没能送可卿最后一程后悔不已。眼泪已经哭干了，他将头贴在可卿的坟上心里暗暗地发誓：“可卿，我一定将咱们的女儿抚养成人，让她幸福快乐；我一定将咱们的父母养老送终，让他们快乐地过完余生；我一定不负你对我的期望，将医学事业发扬光大！”
经历了一段痛苦的时光，他将孩子托付给哥嫂，开始启动了自己的计划。第一步，他去了省城，找到了可卿的父亲，这时候距离可卿离去大约一个月左右，可卿的母亲仍然不知道可卿去世的消息。
“爸爸，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可卿！”宿明着带悲腔说到。
“事已至此，不说了！”经过这一段，可卿的父亲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总是担心可卿的母亲有一天知道这事的后果。他知道可卿母亲虽然嘴上跟可卿闹翻了，实际上，她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她对可卿的疼爱要胜过自己。
正愁怎么跟老婆说起这件事，宿明的到来，他有了主意。“宿明，你能接受可卿母亲对你的责难吗？”话音一出，宿明有点莫名的感觉，但还是马上回答到：“这次我就是来接受惩罚的，无论您二老怎样责罚我都不为过！”
“好吧！”可卿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到：“一直以来我都没敢将可卿去世的事情告诉她，就是怕她接受不了。”说着点燃一根烟，顿了顿接着又说到：“又怕她听到后会去君山跟你们闹腾！这下好了，可卿的后事安顿了，你也来了，咱们可以将这件事跟她挑明了！否则我也快撑不住了！”说着眼睛又湿润了。
晚饭前，可卿父亲带着宿明回了家。可卿母亲看到了宿明，也没问他一句话。宿明看上去比之前瘦了很多，两个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本来宿明是不戴眼镜的，经过这一段时间流泪，宿明的视力差了很多，看过眼科后配了一副变色眼镜来保护眼睛。
“妈妈您好！”宿明恭敬问候到。
见可卿母亲没理会宿明的问候，可卿的父亲接着话说：“宿明问你呢！”
“嗯嗯。”这时可卿母亲才淡淡地回了声。
“妈妈，今我来这里是给您二老请罪来的。”说着两行泪已经从宿明两颊流下来。
“你有什么罪？是我们可卿有罪才对！”此时可卿母亲的嘴比刀子都快。
“是这样的，6号可卿在县医院生下了我们的女儿……可是，就在孩子出生那一刻，卿羊水栓塞，经过抢救，她……走了！”
宿明话一出，可卿母亲一下没反应过来，厉声问道：“怎么啦？可卿怎么啦？”说话同时，也走到了宿明跟前。
“是去世了！”宿明艰难地说道。
“去世了！可卿去世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可卿去世了？”说着疯了似的扑向宿明，一把抓起了宿明的领口，“你给我说说，她好好一个人怎会说去世就去世了？”
宿明被抓得喘不过气来，“是生产过程中羊水栓塞了，这是生产过程的一个少见并发症，很严重的！”
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了宿明的左边脸颊，宿明的耳朵瞬间嗡嗡作响，脸上滚烫。没等左边反应过来，右边的脸颊也已经同样被扇的火辣辣的。
“你赔我的可卿！是你害死了她！”这个时候可卿母亲像一个泼妇一般将平生手段都施展在了宿明身上。
虽然出手突然，可宿明有心理准备，任由可卿母亲在自己身上发泄。
“好了，再怎么样，可卿也回不来了！”这时节可卿的父亲出来解围了。
可卿母亲经过一阵疯狂发泄后，瘫坐在地上，表情木然，整个人看上去萧条的不成样子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可卿母亲都是这样不吃不喝。可卿父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跟宿明商量，将可卿母亲送去了医院。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渐渐的可卿母亲的情绪趋于平稳，宿明厚着脸皮床前榻尾地伺候，最终赢得了可卿母亲的认可，她最终接受了女儿一去回不来的事实。
时间过了大约三个月时间，宿明跟可卿父母商量自己回君山一趟，将女儿接来让他们二老看看。听到这，可卿母亲提出要跟着宿明回君山看看可卿的墓地。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小王开车将他们三人送回了君山。
郊外的墓地周边到处是待收割的庄稼，可卿的坟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天高云淡，宿明又想起了一年前也是这个时节，可卿第一次偷着跑来找他。
看到宿明跟可卿的女儿，孩子已经过了百岁，胖嘟嘟的小脸着实惹人喜爱。可卿父母看到这个小人儿，一下子又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起来。可是这毕竟不同于女儿去世那会了，于是跟宿明商量，可否能将孩子带回去由他们养着。宿明的哥嫂经过这三个多月的抚养，实在是跟孩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生出些不舍，但人家毕竟是孩子的姥爷姥姥。
宿明经过努力考取了母校的硕士研究生，他放弃了之前的内科专业，选择了妇产专业，他要为更多的可卿似的女性诊断治疗，让人间少一些这样的悲剧。后来他又攻读了博士博士后，留在了可卿工作过的省人民医院。
可卿走了，他来了。他在可卿待过地方一干就是15年，他升任了主任医师，并兼任母校的临床教授，已经是省内乃至国内知名的妇产专家。
20年了，宿明始终憋着一口气，他放不下心里那个可卿。他每年最少回四趟君山，在不同的季节，他会在坟前献上不同的花朵。夏天，这里会开出鲜艳的紫色铃铛花、串串红、步步高，这些是宿明精心栽种的，也是可卿生前喜欢的！
宿明的女儿已经20岁了，上了他跟可卿当年的学校，也是他如今教学临床课的学校。可卿的父母早已经退休在家，宿明的父亲也被接到了省城。
这一番，宿明终于将可卿在世时的愿望一个个都完成了。
今年元旦前，他应邀回县医院做讲座。刚好有之前同事说起了如今孙家庄的风景特别好。他已经有20年没回去过了，趁着大家的邀请他就同行去了一趟。
宿明心里想起了他跟可卿在这里度过的那三天时光，当时可卿反复说过一定要再回这里看看，甚至要跟宿明来这里养老。这么多年了，忙碌的他怎么就将可卿这个愿望给忘了呢？带着可卿的愿望，带着斑驳的记忆，也就发生了开篇时读者看到的那一场景！
同行的五柳先生随笔记之，与诸位共同评判这世间的儿女情长、世事纷扰及悲欢离合！
（全文完）
作者简介
文字编辑：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