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人的《锅哈》

锅 哈

作者丨刘文涛

村里人出门能吃苦，怕的是工地上胡董的饭。人是铁，饭是钢，饭不合胃口，咥不哈去，腰稀松，嗯……！牙咬成骨头了，乃是给猪擦食里么，工钱再美，也是被子一卷，铁匠捅炉子---散伙。华州人的茶饭嫽，勾得乡党们总在锅巷跟前转圈圈。

清早米汤晌乎的面，炊烟笼罩在我的乡村，猫烧火，狗擀面，老鼠搭炭，蛤蟆砸蒜，叫给我来咥黏面。把这平淡的日子，过得如童话一般。

大锅米汤小锅面，大锅米汤，慢火越熬越香；下锅面，採面讲究三光:面光、盆光、手光，面下到锅里，汽圆快，汤不糊。但是米汤不能回锅热，米汤姓赵，一热变成马尿；麦子(面)姓张，越热越香。

锅哈不动烟火，屋里冷冷清清，弥漫着阴森，木架房没烟油的养护，椽檁早早就蘖了，村里人说谁家绝烟火了，是指这户后续无人了。锅哈的烟火是一家人对生活燃烧着的希望，中年后，我才读懂郭路生的《相信未来》:“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我屋的锅哈，只要冒烟火，就有美好的未来。

灶火门子是个没㡳坑，一年得烧几个拓(大)柴积，柴禾分硬柴和引火的穰穰柴，现在少有人烧穰穰柴。穰穰柴，搭到锅底哈，烘---，完了，到处飞的灰星星子。出门勤弯腰，不愁没柴烧，老人们受过没柴烧的苦，南山背过柴，渭河边捞过河络蔓，华阴滩里割过蒿。他们不管冬夏出门没空手回来过，胳肘窝里总要夹个短柴禾棒棒。房前屋后，旮旯缝缝，都堆满了柴禾。堆满了自己的院子后，连村道的沿台边也是辉煌的成果。其实柴禾根本烧不完，早期搂的，已沤孽孽了。搂柴成了她们的习惯，潜意识里，柴是财富。见了柴禾不拾，心里难受。

外行坐锅㡳下烧火，往灶火门子里冷怂填柴禾，黑烟罡哈，熏貒(tuan)里。人心要实，火心要空，烧火有窍门:风箱要拉长送扎，烧红再搭。

锅哈灶火连着炕，灶火要低，炕要高，高炕低灶火，热的没奈何。热炕，一个忠厚农民的梦想:老婆娃娃热炕头；人之落魄时:再甭提过五关斩六将，只说喝米汤，㗗(ba)一炕。火炕是家里长者专有的，当长者去逝后，村里人婉转的会说:“哎，火炕腾哈了。”

在现代化的今天，物质文明看锅哈，精神文明看茅子。到一家先看锅哈，邋遢婆娘，拽一把麦秸，满炕阙里都是的；勤勤婆娘，把锅哈弄的整整齐齐，耀明铮光，不用问，牙这是油採面的日子。

图文来源丨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丨刘文涛（华州区柳枝镇毕新社区北刘三组）

整理编辑丨华州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