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赏牡丹 | 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
谷雨是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把握住这最后的春光,莫过于赏牡丹。
天香夜染衣,国色朝酣酒。正是国色天香的牡丹。牡丹作为中国传统名花,它端丽妩媚,雍容华贵,兼有色、香、韵三者之美,让人倾倒。牡丹以它特有的富丽、华贵和丰茂,在中国传统意识中被视为繁荣昌盛、幸福和平的象征。
宋朝的周敦颐说:“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那么唐宋时期,人们喜爱牡丹更是到了什么地步呢?
一、花开时节动京城
唐人赏牡丹风尚是经自上而下引导形成她以贵族豪门为主导,是都市繁华宴游的重要组成部分。“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在皇宫里,皇帝以及殡妃们共赏或邀大臣入宫赏花、饮酒、赋诗。宫外亦是如此,家中种牡丹的,会邀宾客至家游赏,并以此作为炫耀,各家亦互相攀比,名日“斗花”。观赏自己宅中牡丹并不能令人们尽兴,他们便会邀朋唤友去城中以牡丹闻名的寺观赏花。可谓是“三条九陌花时节,万户千车看牡丹”。诗人刘禹锡不禁感叹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在唐人眼中,只有牡丹才有如此之魅力。对于这种盛况,白居易在《牡丹芳》中有更详细的描述:“遂使王公与乡士,游花冠盖日相望。庳车软舆贵公主,香衫细马豪家郎。”王公卿士、贵公主、豪家郎们庳车软舆一齐出动,冠盖相望,好不热闹。不仅这些人抵挡不住牡丹的诱惑,连灵泉寺僧人归仁也对牡丹赞叹不已:“三春堪惜牡丹奇,半倚朱栏欲绽时。天上更无花胜此,人间偏得贵相宜。偷香黑蚁斜穿叶,觑蕊黄蜂倒挂枝。除却解禅心不动,算应狂杀五陵儿。”这样雍容华贵的牡丹,恐怕天上都找不到什么花能比得过。看到这样美的花,恐怕除了真正的得道高僧能禅心不动,普通人都会喜爱得发狂吧,甚至小动物黑蚁黄蜂也忍不住来偷香玩耍呢。
李清照的《庆清朝》描写了民间的纵情狂欢和宫廷的高雅清赏:
“东城边,南陌上,正日烘池馆,竟走香轮。绮筵散日,谁人可继芳尘?更好明光宫殿,几枝先近日边匀。金尊倒,拚了尽烛,不管黄昏。”
赏花的人群熙熙攘攘,人们或乘坐“香轮”小车,或张罗“绮筵”,歌舞相随,赏花作乐。池塘边,别馆旁,牡丹盛开之处被兴致勃勃的人群“烘”挤得分外热闹。当宫外游人渐散,喧闹消逝,宫内依然举“金尊”,点红烛,“不管黄昏”,尽情赏花。
二、一国如狂不惜金
由于人们对牡丹的痴狂,使牡丹的价格高涨,牡丹花卉业在唐代也繁荣起来。每年赏花之时,人们会“相随买花去”,当然,在唐代牡丹花不是每人都能消费得起的,白居易《秦中吟·买花》:“有一田舍翁,偶来买花处。低头独长叹,此叹无人喻。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怪不得这位老农长叹不已,原来一丛名品牡丹,竟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赋税,算起来当以万计,怎能不令老农感叹不已呢!柳浑在《牡丹》中也记有“近来无奈牡丹何,数十千钱买一棵”。
柳浑是天宝年间进士,我们或可体味当时可能是因为牡月不够普及的结果。另有《唐国史补》载:“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矣……一本有值数万者。”《唐国史补》成于唐文宗太和年间,那时的牡丹仍有值数万者,其昂贵可知也。
唐代康骈《剧谈录》还记载了一个强买牡丹的故事。说的是,当时有一群人去慈恩寺春游,看见东廊院有白色牡丹花特别可爱,就置酒席地而坐,对花饮酒。这些人交谈时言及长安牡丹之盛,奇花很多,却无深红牡丹,只得浅红深紫,却也奇怪。这时,院中老僧微笑插话说:“怎会没有呢,只是诸君未曾有缘相见罢了。”众人一听,意识到此僧不凡,可能在密室中藏有培育出的红牡丹,于是恳求一观。老僧推说自己是过去曾在别处看到,但众人哪里会相信,到了晚上也不愿回去,一定要目睹为快。次晨,老僧无奈,只好说:“众位既然如此喜爱,贫僧岂敢藏之,那就让大家开开眼界。”但求大家不要再告知他人。众人点头同意,才被领到一个院落。果然是“有殷红牡丹一颗,婆娑几及千朵,初旭才照,露华半,浓姿半开,炫耀心目。”这个前所未见的新品种让众人惊喜万分,一直欣赏到天晚才尽兴归去。此后不久,消息泄露,就有权贵子弟数人特地邀请老僧到曲江散步去。等老僧一出寺门,就有人破门而入,把红牡丹移去了,并留下金三十两、蜀茶二斤作为买下红牡丹的钱财。这般调虎离山,强买红牡丹,可谓是爱牡丹痴狂;三十两黄金和蜀茶二斤,更是价值不菲。
三、老少贵贱皆簪花
唐代,在许多庆典宴会上,男子已有簪花的礼数。唐代南卓《羯鼓录》载,汝南王非常聪慧,深得唐明皇的钟爱。一次汝南王随唐明皇游幸时,唐明皇摘下一朵木槿花,放在他的绢帽上,以表示宠爱。
宋朝的宫廷有赏花大会,会设宴款待群臣,席间歌舞笙箫、赏花赋诗是惯例,以此彰显皇恩浩荡,天子胸襟和太平气象;豪门每当花盛之时,也大开园林之门,广邀天下名流豪俊赴宴赏花,以此突出家世昌隆鼎盛、主人风雅不俗;文人士子也因花置酒,呼朋唤友既自娱娱人又便于声气相求、品评一切磋。
宋朝统治者极为重视簪花,簪花也用于标示不同身份。宋廷专门规定,皇帝赐花百官,罗花最贵,栾枝次之,绢花又次,分别赐宰执以上官、卿监以上官、将校以下官。所赐花色,依品级高低而有所不同。不同场合,赐花内容也大有区别,尊卑有序。
有时皇帝会打破常规,以示对某人的特别嘉奖。
如:宋太宗时,寇准侍宴,太宗令以千叶牡丹簪之,说:“寇准年少,正是赏花吃酒时也。”又如,真宗曲宴宜春殿,出牡丹百余盘,千叶者才十余朵。真宗特命千叶牡丹各赐一朵给晁迥、钱惟演,让二人受宠若惊。
宋朝欧阳修《洛阳牡丹记》记载:“洛阳之俗,大抵好花。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唐宋男子都爱簪花,不分老少贵贱,簪上一朵花,便是簪了一份春光在头上。
此时谷雨,雨生百谷;亦是暮春,不妨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