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爱有来生》(五)
风自从有记忆开始就做着一个很奇怪的梦,小时候这个梦出现的次数还不是那么频繁,然而却也记忆深刻,大约到了十几岁时,这个梦越来越频繁的闯入风的脑中,直至对他的正常生活产生了影响,竟渐渐地把这个梦当作现实的一部分了,在梦里,他慢慢地对那个人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其他有记忆内容的梦大部分都随着第二天的清醒而杳无所终,唯独这个梦就好像发生在白天一样,那么真实那么清晰,一直陪伴自己到了大学三年级,这也是风没有正式女朋友的原因——不是没有人对他抛洒过红绣球,而是除了这个人之外他压根儿就没考虑其他人选。什么是梦中情人?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风的梦中情人!虽然是在梦里,风却觉得她是那么亲切,就像是自己最亲的人,好像前生前世就已经熟知了。在潜意识里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女朋友了,然而好像也不只是女朋友,还有种至亲的感觉掺杂于其中,这种感觉让风隐约觉得他俩之间仿佛还有过更为特别的过程,可每次想深深挖掘并看清特别过程那朦胧飘忽的影像时却总如初霜见日,瞬间就什么也不见了……
风的记忆中,她从小就在梦里陪伴他,岁月荏苒,一直陪伴他到了大学三年级,那一年风忽然觉得梦终究是梦,怎么才能让梦变为真实?怎样才能把梦制为标本?怎样才能把梦中情人的容颜用思念镌刻在记忆的最深处?于是他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熟练地掌握了电脑图像处理软件,自己就整天在电脑旁思考并绘制着一直在梦中陪伴自己的那个人……就在图像被处理得渐渐趋于清晰时,梦中的那个人却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电脑中的那个人与真人拍摄的数码照片无异时,那个人便离开了风的梦,就好像被风吹散了的清晨薄雾,毫无印痕了,只有风亲手制作的那张图像,静静地藏在硬盘的某个角落,等待着风的进一步处理。
风于是把图像冲洗出来,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皮夹子内层里,每当思念她时就拿出来看一看,回忆一下梦里的故事,思念和回忆的过程让风充满甜蜜的幸福。回想起来就好像是跟曾经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欢欢乐乐谈了多年恋爱一样,只不过现在这个女朋友忽然顽皮起来耍起了小性子,跑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让男朋友自己独自体会那种郁郁寡欢的苦思愁绪,只有这样,才会想起自己以前的好。可是,风在想,梦中的你啊,不要这样折磨我了!如果你出现,我会用我的全身心爱你的!我会爱你到永远!爱你生生世世……
然而,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过,这也许是自己的一种痴心妄想吧?就这样,一直到大学毕业,风没有跟其他女性谈过恋爱。毕业后参加工作了,父母的亲朋好友也陆续给他介绍过很多女孩儿,其中不乏家资丰厚的容貌娟好的背景显赫的才貌出众的……可风要么根本不见,要么见一面后就婉言但坚定地回绝。这让父亲很为恼火,因为这个原因父子关系闹得不是很和谐;母亲却是很通情达理的贤淑传统女性,风就只好跟母亲说这件事情,母亲当然也不相信,但却没有跟父亲那样暴躁地处理,而只是温和宽容地笑笑,没有明确地表态。风依然我行我素——他要等待那个梦中的她!即使牺牲一切!
这件事情他还跟一个人说过,就是跟他极为要好的中学同学林香玲——女性朋友中她跟他最铁,是他的好哥们儿,他跟她说这件事时她也不相信,笑他精神有问题了,建议他去做个脑电图或找个心理医生治疗一番,后来发觉风对这个女孩儿可谓情深意浓,痴情至深,没有其他办法让他改变割舍这份感情,便辗转找了些什么易学大师玄门高人某神附体之类的询问,这些人的大部分居然告诉她这是有可能的,也许就是他们的前世在今生的映像。这让林香玲感到疑惑和为难,难道真的有今生前世?生命真的有轮回?想来想去觉得很繁杂,得,自己也不费脑了,虽然作为最好的朋友知己,有责任去做他的思想工作,不要陷入这些子虚乌有虚无缥缈的幻象中太深,但又觉得如果世上真的有这个梦中人呢?那岂不是让风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归宿?这不也是自己盼望的结果吗?于是改变了想法,跟风的立场保持了一致,一起等待这人的出现。但也不无忧虑地对风说:“如果这个人一直不出现呢?难道你要独身不成?”
风这时也显得心事重重:“唉……我不知道……也许会吧?”又长叹了一口气,“但是这样就会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父母了,对吧?”处理别的事情风都是坚决果断干脆利落,独独在爱情这件事上却像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香玲也无可奈何。
“哎香玲你说庄周老先生那个梦里的蝴蝶是真的吧?他不是醒来后也不敢断定那梦是真的还是假的吗?他对梦蝶不是也很迷惑吗?既然这样的圣者贤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我等小民为什么就不能做相似的梦?”
“你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呀?是为自己在等待那个'她’找借口吧?喜欢她就喜欢呗,而不用找什么理由了,如果这么相思成灾再加上胡思乱想,这样下去,成了精神病人也未可知。”
“精神有病与否是相对的,你就能保证我们所谓的正常人在精神病人的眼里是正常的?”风笑了笑,“不过,我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有正确的认知的,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害相思而已……唉,如果能跟她厮守终生该多好啊?!即使生命因此折半!”
“那你就慢慢儿等吧……我支持你……不说这些了,”香玲满不在乎的说,“走,找焕章让他请客去。”
……
进了律所工作之后,又冲洗了一张较大的图片,夹在精致的相框中,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就是萧珂等人看到的。在工作之余风就瞄上相片上的那个人一眼,或者干脆就痴痴地望着,一呆就是老长时间,沉湎在无尽的相思里……
所里的人都见过这张照片,也都认为她是风的女朋友,但是风一直没有明说过,也从来没有人见过她本人——连风自己都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何况其他人?久而久之,有些对这件事关心的人就产生了怀疑,比如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