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东 散文 我的老师
我的小学时代是在贫困山区度过的,教过我的老师也就有那么三四位。当时村子很小,乡村小学五个年级总共就有40多名学生在两个教室里上合班课。
那时,我们的学校总保持着有两位老师,一位是村办教师,一位是国家正式教师。两位教师对我们都相当不错,只是村办教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教学水平也是一流的,但当我们有错时他会狠狠地批评我们,有些好面子的女生会被他批评得掉眼泪,而对那些不听话的坏小子,老师也会忍不住动粗,事后他又常常感到歉疚。相对来讲,我们都比较喜欢和家里父母年龄不相上下,牙齿洁白而长相靓丽,又爱笑的女教师。在我的印象里,她好像从来不批评我们年纪小的学生,当我们有出格的行为时,她会笑着和我们说“这样可不好”、“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时间长了,我们有谁做得不好了,同学们之间也都会及时互相提醒“这样可不好”,“这样可不好”几乎成了漂亮女教师的代名词。
我家离学校有不到30米的距离,当我家刚搬到村里时,老师曾特意到我家串门,记得当时母亲和她谈得很投缘,她曾问母亲是不是党员,母亲十分愧疚地说自己离党员的标准还差得很远呢,而且表情很不然。我猜想我们的老师一定是一位共产党员,心中便对她充满了无限的崇敬。
俗语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时,我们家里姐弟共四人,我们小哥三个也都正处于吃饭没个饱的年龄,加之家里没有像样的劳力,靠父亲一点工资,每年年底我们要向生产队交数额不少的口粮钱,经济相当困难。在学习用品少而又少的情况下,我们当然也是非常节俭,常常是一张纸用过正反面才行。我的字写得又小又密,老师告诉我“这样可不好”,行间得有一铅笔的间隔,字儿才美观易认,也有利用保护视力,并将十好几张十六开白纸给我用,说以后没纸使了还会随时给我,同时,还时常把我写的作业贴在黑板边上,让同学们作为范本观摩。
那时,我们这些半大小子最犯怵的是理发,每一次在家里理发真像上一次刑一样,痛苦得让人掉泪。平时,父亲不会磨推子,也不肯花钱请人磨,就爱用老牛拉破车的哑巴推子给我们理发,遇到推子夹住头发了,急躁的老人家往往是狠劲地一拉,好几根头发都被揪了下来,这真让我们无可奈何。老师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她有一全套高档、精致的理发用具,看到我们头发长了,她就特意烧些热水,让我们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利用中午和课间的时间在教室里给我们理发,看着老师温柔的眼睛,感觉着老师温柔双手的爱抚,在欢快的节奏中,我们也从没感觉到任何痛苦,不知不觉中我们都变成了一个个帅小伙。
在乡村秋收的时候,老师也和我们去地里捡玉米棒子、拔萝卜、拾棉花等,还常常在休息的时候给我们讲一些优美的童话故事,让单调的劳动充满了欢乐。那时,地里的活很紧张,我们经常顾不得吃早饭就匆匆下地干活,半天下来身体很快就发虚了。在工间休息时,有眼尖的同学们说不远的地方在除花生呢,想起充满诱惑力的美味花生,大家不由得直咽口水。看见爱开玩笑的生产队的大队长走过来,老师笑着和大队长说:“这些孩儿们平时不大干重活,有的累得都腿发软了,大队长你老想法给孩儿们找点吃的啊!”大队长啥也没说,笑了笑就走了,不一会儿就提来了满满的一大柳条筐花生。老师说:“替孩儿们谢谢你老了,就倒在棒子垄沟里吧,让孩儿们坐在两边吃啊。”老师可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我们的心思她会一眼就看穿。当我们狼吞虎咽地一饱口福后,老师担心小我两的小弟没吃好,还特意给小弟装了满满一衣袋花生。
第二天,我们在一起说起吃花生的事儿时,忍不住问老师吃得是否开心。老师说自己根本就没吃,因为花生上沾着很多泥,也没有水洗干净咋能成呢。在人少的时候,老师笑着将手拢在我耳边说:当时看到你们用牙咬开花生壳,吃得嘴上满是黄泥巴,活像一群快乐的小猪娃,那样子让人笑都笑饱了,谁还想吃花生呢。我和同学们一说,回想起我们田间吃花生的情景,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快乐的美好时光总是那样的短暂,一场无可奈何的分离却不可避免了。那一年的初冬,我们在教室上自习时,我同桌的女生趴在桌子上抽抽噎噎地流眼泪,当别人来安慰她的时候,她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原来,上级为解决老师小夫妻俩长期两地分居的实际困难,决定安排老师去城里的学校任课。
得知这消息后,我在为老师高兴的同时,心中难免涌起一阵阵的酸楚,像老师这样和我们知心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分离将会是我们生命中永远的心痛。想着老师冬夜的凌晨给我们生炉子的情景,想着老师熬夜为有冻伤根的小女生织毛线手套的情景,想起老师用自己的工资为我们买纸张的情景,一幅幅难忘的画面如火炭一样灼痛着我的心,想着,想着,不爱动感情的我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泪。
有一首歌这样唱道:在你的手心里,涂满我童年的欢乐。在你的肩膀上承载着沉重的山岭。你是一团燃烧的火,给我人生的温暖。你是一颗寒夜的星,给了我人生的热情。我想这应当是歌颂人民老师的赞歌。
送别老师那天,我们几个子高的男生背着老师的行里和简单的生活用品,走在去车站的路上,一些感情脆弱的女生又哭开了。一位男生被女生们哭得烦了,说光哭有什么用,哭就能留住老师啊,可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小男子汉也背过脸去无声哭了起来。
老师走了,谁还会为我们烧水、理发,谁还会为我们找吃的,谁还会为我们买纸张。望着着老师抹着眼泪坐车远去,我心中在默默地叨念:老师啊,亲爱的老师,在未来的日子,我们将永远铭记你对我们曾经付出的悠悠关爱,刻苦学习文化知识,不断提高道德水准,早日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为家庭、为国家、为人民担负起一份份神圣的职责,向党和人民交上一份份闪光的答卷……
注:文章所配照片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徐 小东,河北遵化人,1966年6月出生,唐山市、遵化市作家协会会员,2008年以来,在企业内部报纸《河钢》《河钢 矿业版》《老人世界》《唐山晚报》《金秋文苑》《四季风》《绿州诗刊》《畿东文化与艺术》上陆续发表散文、诗歌100多篇。
顾问:关仁山 峭岩 李春雷 杨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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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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