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莲 散文 《活着 真好》
人生之路没有一帆风顺的，人总要生病,就像一个赶路的人天黑时要住店一样。我也不例外，一张核磁报告单，一张诊断证明，我便别无选择地住进了医院。由于疫情的缘故，医院虽然不是监狱，但那种封闭的炼狱般度日如年的生活，却令人窒息。
刚住进医院实在是太恐惧了，住在这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他们有的在痛苦地呻吟，有的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那里等待上帝的宣判。我还是清醒的，但内心的恐惧让我感到我一条腿已经跨进了鬼门关里。尽管病房中日夜有医护人员的进出，我虽然赞美过白衣天使，但是今天我却对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天使们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因为他们的频繁出现，就意味着我们其中的一员，极有可能踏上人生的归途。我不敢走出病房，从早到晚几乎都在胡思乱想，我的脑海中时不时出现一些稀奇可怕的画面，我混乱的思维天空，飞翔着无数不清的支离破碎的头颅、声嘶力竭的离别，我发现我受伤的身体，正在无奈地向一个巨大的黑洞飞去……我的目光变的灰暗而绝望，因为我仿佛听到了死神从不远处走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当我惊悚地睁开双眼，我感到浑身都在冒冷汗。
手术的日期如约而至，7:00我被带到理发室准备剃光头，看着镜子中的长发心中有着万般不舍，这头秀发伴随我30多年，秀发中的故事里珍藏着我童年的快乐，可今天……一想到我就要变成戏剧中的小丑一样，眼睛充满了委屈的泪花，是剃？还是不剃？我内心挣扎不休，犹如万只蚂蚁在体内行走，我转身推门就要走，“阿姨，剃头吗？不要难过，明年您又是一头长发。”一个年纪轻轻的理发师对我轻轻地说，我把手慢慢缩回，理发师一边给我剃着头，一边把剃下的头发帮我一缕一缕地捋整齐，然后轻声说:“阿姨，拿着留个纪念，祝您好运。”时间并没有因为我难过而停止，理发刚刚结束，手术室的人就送来了手术服，我心有余悸地穿上了手术服，我起身欲走，却又转身给了老公一个拥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老公强作男人应有的镇定抱紧我说:“我等你。”此时我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我还能活着出来吗？我还能看见我的孩子吗？”走入冰冷的手术室，随着液体的注入我睡了一大觉，“5床，咱们回家。”“我还没睡够呢，再睡会。”“不行，你老公等你呢。”“回哪？病房？ICU?”“病房。”话音未落老公出现在我的眼前，短短的几个小时让老公瞬间变得苍老了很多，我微弱地说:“我还活着，活着真好。”老公握着我的手，泣不成声地说“活着真好，活着真好……”
接下来就是静养，我躺在病床上艰难地盯着药液从药瓶中一滴一滴地滴下来，体会着药液通过输液管通过针头流进身体的感觉，此时好像所有对生活的欲望，对亲人的思念都只能按药液滴下的速度和频率来决定。当病房中只有我一个人，孤独无声地躺着时，输液管里的药液似乎流动得缓慢而滞重，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静静地想想自己的心事，不能不说这个时刻是一个自我审视，自我思考，考虑疾患与健康甚至考虑生死这类重大主题的绝妙时刻。因为这次生病，功利行为的钟摆停摆，因为这次生病，平日里膨胀的欲望迅速缩水，要求降低且变得更为实际。因为这次生病，我的头脑变得更清醒，把证明“谁是谁非”变成证明“什么是对的”，让复杂纷争的生活变得简单明了化了。通过这次劫难让我明白:当医护人员帮我改变了弱势状态的时候，我同时也从心态上改变了自己，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理智。如若当我处于生理、心理和社会健康的最佳状态的时候，我便无疑比平时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幸福快乐。越发觉得只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是硬道理，只有撑住了，才会有后来的一切。因为活着真好，余生那么长，千万别提前退场。无论在什么时候，好好爱自己，都是满分答案。谁都有死撑的毅力，也有流泪的权利。谁都有爱人的勇气，也希望有宠爱自己的能力。苦一点没关系的，大家都在坚定又认真地努力着，偶尔的难过就当是生活在开玩笑。
我虽然普通，可还扛得过这些小吵小闹。生活固然强大，同样会手下留情，不会赶尽杀绝。寒冷的冬天就要过去，明媚的春光在向我招手。离出院的日子已不远了，心里没有预期的那种狂喜，反而心底很宁静，为什么呢？说到底还是健康。因为健康是人们感受自然、社会、亲友的状态和能力,它像一杯杯芳醇的鸡尾酒,色香味俱佳,能把人们对美食的品尝亲情的和谐推向极致。
我很喜欢台湾作家三毛说的一句话：今日的事情，尽心、尽意、尽力去做了，无论成绩如何，都应该高高兴兴地上床恬睡。都是第一次做人，不贪心、不占便宜，不求生活宠幸，七分甜就够了。因为活着真好！
作者简介：曹雪莲，女，南岗小学骨干老师，文学爱好者，擅长以优美的散文展现生活中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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