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笑话集：笑林广记之殊禀部

摘自《笑林广记》

1. 恍惚

三人同卧，一人觉脚痒甚，睡梦恍惚，竟将第二人腿上竭力抓爬，痒终不减，抓之俞甚，遂至出血。第二人手摸湿处，认为第三人溺也，促之起。第三人起溺，而隔壁乃酒家，槯酒声滴沥不止，以为已溺未完，竟站至天明。

2. 作揖

两亲家相遇于途，一性急，一性缓。性缓者长揖至地，口中谢曰：“新年拜节奉扰，元宵关灯又奉扰，端午看龙舟，中秋玩月，重阳赏菊，节节奉扰，未曾报答，愧不可言。”及说毕而起，已半晌也。性急者若其太烦，早先避去。性缓者视之不见，问人曰：“敝亲家是几时去的？”人曰：“看灯之后就不见了，已去大半年矣！”

3. 畤衣

一最性急，一最性缓，冬日围炉聚饮。性急者衣坠炉中，为火所燃，性缓者见之从容谓曰:“适有一事，见之已久，欲言恐君性急，不言又恐不利于君，然则言之是耶，不言之是耶？”

性急者问以何事，曰：“火烧衣裳。”其人躆曳衣而起，怒曰：“既然如此，和不早说！”性缓者曰：“外人道君性急，不料果然。”

4. 卖弄

一亲家新置一床，穷工极丽，自思：“如此好床，不使亲家一见，枉自埋没。”乃假装有病，偃卧床中，好使亲家来望。那边亲家做了新裤一条，亦欲卖弄，闻病欣然往探。

既至，以一足架起，故将衣服撩开，使裤现出在外，方问曰：“亲家所染何症，而清减至此？”病者曰：“小弟的贱恙，却与亲翁的心病一般。”

5. 刚直

有父子性刚，平素不肯让人。一日父留客饭，命子入城买肉。子买讫，将出城门，值一人对面而来，各不相让，遂挺立良久。父寻至见之，谓子曰：“汝块持肉回去，待我与他挺立看。”

6. 正夫纲

众怕婆者，各受其妻残毒，纠合十人歃血盟誓，互为声援。正在酬神饮酒，不想众妇闻知，一齐打至盟所。九人飞跑惊窜，惟一人危坐不动。众皆私相佩服曰：“何物乃尔，该让他做大哥。”少倾妇散，察之，已惊死矣。

7. 掇桶

一人留友夜饮，其人蹙额坚辞。友究其故，曰：“实不相瞒，贱荆性最悍，尚有杩子桶未倒，若归迟，则受累不浅矣。”其人攘背而言曰：“大丈夫岂有此理！把我便—”其妻忽出，大喝曰：“把你便怎样？”其人即双膝跪下曰：“把我便掇了就走！”

8. 葡萄架倒

有一吏惧内，一日被妻挝过面皮。明日上堂，太守见而问之，吏权词以对曰：“晚上乘凉，被葡萄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这一定是你妻子挝过的，快差皂隶拿来。”不意奶奶在后堂潜听，大怒抢出堂外。太守慌谓吏曰：“你且暂退，我内衙葡萄架也要到了。”

9. 呆子一呆子性极痴，有日同妻至岳家拜门，设席待之。席上有生柿水果，呆子取来，连皮就吃。其妻在内窥见，值得叫“苦呀”。呆子听得，忙答曰：“苦到不苦，惹得满口涩得紧着嘿。”

10. 赞马

一杭人有三婿，第三者甚呆。一日，丈人新买一马，命三婿题赞，要形容马之快疾，出口成文，不拘雅俗。

长婿曰：“水面搁金针，丈人骑马到山阴，骑去又骑来，金针还未沉。”岳丈赞好。次及二婿曰：“火上放鹅毛，丈人骑马到余姚，骑去又骑来，鹅毛尚未焦。”再次轮到三婿，呆子沉吟半晌，苦无搜索，忽丈母撒一响屁，呆子曰：“有了。丈母撒个屁，丈人骑马到诸暨，骑去又骑来，孔门犹未闭。”

11. 母猪肉

有卖母猪肉者，嘱其子讳之。已而买肉者至，子即谓曰：“我家并非母猪肉。”其人觉之，不买而去。父曰：“我已吩咐过，如何反先说起！”怒而挞之。少倾，又一买者至，问曰：“此肉皮厚，莫非母猪肉乎？”子曰：“何也！难道这句话也是我先说的？”

12. 望孙出气

一不肖子常殴其父，父抱孙不离手，爱惜俞甚。人问之曰：“令郎不孝，你却钟爱令孙，何也？”答曰：“不为别的，要抱他大来，好替我出气。”

13. 买酱醋

祖付孙钱二文，买酱油、醋。孙去而复回，问曰：“那个钱买酱油？那个钱买醋？”祖曰：“一个钱酱油，一个钱醋，随分买，何消问得？”去移时，复又转问曰：“那个碗盛酱油？那个碗盛醋？”祖怒其痴呆，责之。适子进门，问以何故，祖告之。子遂自去其帽，拨发乱打。父曰:“你敢是疯了？”子曰：“我不疯，你打得我的儿子，我难道打不得你的儿子?”

14. 劈柴

父子同劈一柴，父执柯，误伤子指。子骂曰：“老乌龟，汝眼瞎耶？”孙在傍见祖被骂，意甚不平，遂曰：“狗肏出的，父亲可是骂得的么？”

15. 藏锄夫在田中藕耕，妻唤吃饭，夫乃高声应曰：“待我藏好出头，便来也！”乃归，妻戒之曰：“藏锄宜密，你既高声，岂不被人偷去？”因促之往看，锄果失矣。因疾归，低声附其妻耳云：“锄已被人偷去了。”

16. 较岁

一人新育女，有以两岁儿来议亲者，其人怒曰：“何得欺我！吾女一岁，他子两岁，若吾女十岁，其子二十岁矣，安得许此老婿！”妻谓夫曰：“汝算差矣！吾女今年虽一岁，等到明年此时，便与彼儿同庚，如何不许？”

17. 认鞋

一妇夜与邻人有私，夫适归，邻人逾窗而出，夫攫得一鞋，骂妻不已。因枕鞋而卧，谓妻曰:“且待天明，认出此鞋，与汝算账！”妻乘其熟睡，以夫鞋易去之。夫辰起复骂，妻使认鞋，见是自己的，乃大悔曰：“我错怪你了，原来昨夜跳窗的倒是我。”

18. 搽药

一呆子之妇，阴内生疮痒甚，请医治之。医知其夫之呆也，乃曰：“药须我亲搽，方知疮之深浅。夫曰：“悉听。”医乃以药置龟头，与妇行事。夫在傍观之，乃曰：“若无这点药在上面，我就疑心到底。”

19. 盗牛

有盗牛被枷者，亲友问曰：“汝犯何罪至此？”盗牛者曰：“偶在街上走过，见地下有根草绳，以为没用，误拾而归，故连此祸。”遇者曰：“误拾草绳，有何罪犯？”盗牛者曰：“因绳上还有一物。”人问：“何物？”对曰：“是一只小小耕牛。”

20. 在行

有行路者，对人门缝撒尿，为为其家妇人看见，骂之不已。撒尿者曰：“我还是个童男，不消马得。”妇曰：“头都褪了一大截，还说什么童男！”邻人笑曰：“这一句话，却不该是娘子说的。”妇曰：“他明明欺我不在行，如何不指破他？”

21. 试试看

新妇与新郎无缘，临睡就踢打，不容近身。郎述之父，父曰：“毕竟你有不是处，所以如此。”子曰：“若不信，今晚你去睡一夜试试看。”

22. 信阴阳

有平素酷信阴阳者，一日被墙压倒。家人欲亟救，其人伸出头来曰：“且慢，等我忍着，你去问问阴阳，今日可动得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