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性主义者的微“观”世界|一个我以为我知道的女人

文|吴菁

作者简介:吴菁,电影学博士。著有《消费文化时代的性别想象——当代中国影视流行剧中的女性呈现模式》,译有《好莱坞电影——1891年以来的美国电影工业发展史》。曾为《看电影∙午夜场》撰写专栏,也为“老派杂志味”电影评论公号“枪稿”写过影评。她的论文写作被认为擅长“感性的学术路线”,如果沿着这条路自由奔跑,那便她的实验小说创作。

一个我以为我知道的女人

有一个路人,因为天天遇见,我开始默默把她当成心里的一个特殊的朋友。

她是个瘦高的北欧女人,戴着高高的毛线帽子,穿着厚厚的灰色长款大衣,背着一个沉重的单肩背包,从小镇的火车站走出来,转个弯,在路边走着。

此时,我也正从另一条路转过弯,开车来到这条火车站邻近的小路上,与她迎面交错。

我想我一定是毫无知觉地把她当成路边的一棵树或者一个松鼠,或者环境里的一个随便什么东西,错过她无数次,然后终于有一天看到她了,然后冒出一个疑问,哦,这个人,昨天见过。

之后的某一天我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间。

上午9点13分,牛奶路。我们每天就在这里相遇,十几秒之后,我们相互消失在对方的视野。

每天的重复凸显了一个陌生人的存在。我开始能远远地一眼辨识出她。她的服装、她的走路的姿势,混合出一种稍微古怪又传统的气质,像一个超现实的人,从书里走来。

从此,每天9点13分左右,我开始下意识地期待着她的短暂出现。

她稳定得像一个钟摆,或者说我也是。

我们都生活在自己的生活程式里。她的火车时刻是固定的,我去学校的时间也是固定的,所以有了几乎可以每天重复的短暂交集,然后又迅速远离。

她变得像是一个朋友。我开始关心她的生活。

她是一个北欧女人。她是一个护士,她在波士顿城里上班,每天值完夜班从城里坐清晨的火车来到我们这个小镇回家。她是一个中年母亲,有两个上中学的儿子,和她一样瘦高,有着一样沉默倔强的面孔……。仿佛有种神秘的超语言,像空气一样慢慢地填充了我的想象。

可事实上,我对她又毫无所知,一如最初的陌生,甚至陌生到每当纽英格兰漫长的冬季结束,她就像消失了,因为她不再穿着她那件每天不变的古旧的长大衣,她只是换了一件衣服,不再戴那顶醒目的高高的帽子,我就再也不认识她了……

可是,昨天,消失已久的她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

稍有不同的是,她没有走在人们都会走的路上,而是正穿过一片空旷的原野。

我小小地激动又伤感,原来又一年了,冬季又来了……我默默为她送上一个名字:冬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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