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启：走进林海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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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宏启

杨子荣是一位名闻中外的侦察英雄，他那传奇式的战斗事迹、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高大的英雄形象，不仅在小说、电影、戏剧等文艺作品中得到完美的表现，就是在人民群众中也广泛流传。本文从史实角度概述杨子荣的光辉业绩。

杨子荣的生前照片。

毅然参军

杨子荣原名杨宗贵，字子荣，1917年农历正月初六出生于山东省牟平县宁海镇嵎岬河村(今烟台市牟平区城关镇嵎岬河村)一个贫苦农民家里。他父亲名叫杨世恩，会泥瓦工一手艺。他有一兄一姐两个妹妹，下有一个弟弟。杨子荣小时在本村念了两年“私塾”，由于家里生活困难，只得停学。十三岁时，跟随他的父母下关东寻找活路，来到安东市(今辽宁省丹东市)郊外的大沙河村。他到缫丝厂里当童工。只能挣个“半拉子”工钱。不久，杨子荣的父亲因劳累过度患病死去，母亲只好领着三个孩子又回到山东牟平县老家。杨子荣继续在东北谋生，他只好到鸭绿江上当船工，在烈日暴晒和风吹雨淋中逆水拉纤，尝尽了人间疾苦和辛酸。

在东北的几年，杨子荣接触了下层社会的许多人，使他对东北的风俗人情、野史轶闻、行帮活动及其暗语黑话等都有较深的了解，社会生活知识非常丰富。杨子荣很聪明，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能够看书，他特别喜欢《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古典文学小说，学到了一些兵法战术，也激怒他勇于斗争的精神杨子荣记忆力特别强，他掌握了许多民间传说飞故事，讲起来有声有色，很会说古道今。他还学过一些武术，会打拳，胆大心细，足智多谋，机敏果敢这，些对他后来成为一名出色的侦察员都是极其有力的条件。1943年春天，他不甘忍受牛马般的矿工生活，痛打了欺压他们的日本工头，然后离开了鞍山矿山，回到他的山东老家。回到家乡后，结了婚，他的妻子是武宁乡肖家沟人，名叫徐万亮。

1945年8月中旬，胶东军区所属的部队，开始扩编。杨子荣当时已二十九岁。他知道日本帝国主义虽然垮台了，但国家并没有统一，他要为穷人继续打天下，他到城关雷神庙兵站报名参军。

杨子荣参加的部队，番号是“胶东军区海军第二支队”，后改为“东北人民自卫军辽南二纵队支队”。

10月上旬，部队奉命开赴东北，由莱西出发，到黄县龙口码头乘船过海，在辽东半岛的庄河县登陆。由此一直北上，途经大孤山、风城、宽甸、桓仁、通化、梅河口、朝阳镇、磐石、口前、乌拉街、白旗屯、舒兰、五常等地。

当时杨子荣的年龄大，他被分配到炊事班做饭。他毫无怨言，认为只要是革命工作都应该好好干。每到宿营地时，他完成做饭任务以后，就积极帮助房东干活，向群众宣传革命思想。一路上，有30多名青年，在他的启发、动员下，先后志愿参军。为此，他被评为“扩军摸范”。杨子荣还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6年1月上旬，二支队在这里进行休整，将原来的一、二大队改编为一、二团。杨子荣调到二团三营七连一排任一班班长。

一月下旬，部队到达牡丹江一带，二支队司令部进驻牡丹江市。一团驻守宁安县东京城，二团进驻海林，此后二支队番号撤销，并入牡丹江军区，二团也改编为牡丹江军区二团。

深入虎穴

为剿除顽匪，救民于水火，我军于1946年2月上旬即开始分路进剿。杨子荣所在的二团到达海林镇后，没有来得及休整，即执行牡丹江军区命令，迅速开往牡丹江南部山区，与一团配合行动2月15日向鹿道、春阳、天桥岭等地的马喜山、郑云峰匪部发起全面进攻，历时十七天，二十一战，毙伤匪400余人，活捉匪首郑云峰以下600余人，只有马喜山带残部几十人逃脱。接着，二团不顾疲劳，又回师北上，与兄弟部队一起，于3月中旬，集中兵力攻打高永安、张德振、李开江等匪团，战线长达数十里。3月17日午夜，我主力部队分路猛攻土匪占据的村屯，连续攻克林口县境内的板院、四道岗、仙洞、北甸子等六个土匪据点，并乘胜直追，续克五河林和马桥河。余匪集结于杏树村、柞木台子一带，企图顽抗，并捏造、散布“中央军与美国大军25日即可到达牡丹江市”、“中央军来了”、“从哈尔滨来了三百特务”等谣言，为匪军打气，扰乱民心。从3月21日起，我合江军区部队自东向西，牡丹江部队自西向东，对顽匪进行聚歼。

3月25日夜里，二团一营两个连、团机炮连一部和杨子荣所在的三营七连，在团政治处王主任指挥下，奉牡丹江军区命令，连夜出发，部队经过急行军6个多小时，到达杏树村北山，这时天已破晓。

杏树村，也叫杏树底(现林口县五星乡杏树村)，它建在一条东西向的大沟里，有100多户人家，房屋座落在地势平坦的南山坡上，村北和东西两面是开阔的稻田地，村子周围有两米多高的土围墙，四角耸立着四座高大的炮楼。围子外面有三、四米宽的壕沟，壕沟外面的要道设有桦木鹿砦和柞木杖子等障碍物。这个村子里住有匪军400多人，是几股合在一起的，没有统一指挥。

进攻开始后，七连冒着匪军的炮火从西边向村子运动。营部组织爆破鹿砦未能成功，部队冲不进村子退了回来，敌我双方处于相互对射的僵持状态。杨子荣带领全班战士，在晨雾中，冒着敌人密集的弹雨，运动到离围子不远的小沟里隐蔽，敌人封锁得很严密。团部决定派人去劝降匪军，杨子荣主动请缨说：“你们别动，我进村子去说降土匪！”连长吃惊地说：“不行，老杨，那太危险?”杨子荣坚决地回答道：“为了消灭敌人，保护群众，我什么也不怕！”说完，趁敌人射击的间隙，纵身冲了出去；他挺着高大的身躯，右手挥动着白毛巾，大声喊道：“喂！弟兄们，不要打枪，我要找你们当官的讲话！”一面喊着，一面迈着大步朝围子西大门走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动了敌我双方，枪声骤然停止，战场上出现了瞬间的寂静。围子里的一个土匪连副，被杨子荣的这一行为吓得不知所措。突然他明白过来，转惊为喜，以为杨子荣是来投降的，急忙向匪兵们大喊：“不要开枪，放他进来！”接着，围子的大门“嘎吱”一声开了一道缝，杨子荣敏捷地闪身进去。

杨子荣刚闪进围子的大门，“哐”的一声，大门又上了栓，胸前立即顶上了两支枪口。土匪连副凶恶地问杨子荣：“你进来干什么?”杨子荣沉着地回答；“我是民主联军的代表，你们被包围了，我来劝你们投降！”另一个家伙吼叫：“我看你是来送死的！”杨子荣坦然自若地说：“若怕死我就不进来了，我是为了你们不死才进来的！”他说着扫了敌人一眼，见匪兵们惊恐地看着他，于是他挺起胸膛，顶开了敌人的枪口，向前走了几步，对匪兵们说：“弟兄们，我军的政策你们该知道吧?只要放下武器，就保证你们生命安全！”

接着他向匪兵和群众说：“乡亲们，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是为穷苦老百姓打天下的。我们的大部队已把村子全包围了，再打下去，老百姓就要遭殃。只要他们投降，保证生命安全，全村也可平安无事。”他喘口气后又继续说：“伪军弟兄们，你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你们有的家在本村，打下去会怎么样?你们有的家在青北寨、北甸子和板院，那里都解放了，你们还在这里犯罪，对得起你们的父母兄弟吗？”

杨子荣的话激起了强烈的反响，有的匪兵说：“咱们都被包围了，还打个啥劲?”群众见有老八路在场，也大着胆一子对匪兵们说；“你们还打个啥?等着爹妈来收尸啊！”村子里的维持会长邱老六，不知什么时候也钻在人群里探看情况，群众发现把他推了出来；告诉杨子荣他是村子里管事的。杨子荣立即向他交待政策，教育他不要干坏事，邱老六很会看风使舵，连连点头称是。杨子荣叫他立刻去准备几面白旗，插到围墙上去。

正在这时，青北寨的土匪连长许大虎和家住本村的郭连长等四个匪军头目来了。许大虎气势汹汹地用手枪顶住杨子荣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吼叫：“住嘴，不许你宣传，不许你在这儿扰乱军心，煸动百姓！”杨子荣知道来的是匪首，决定先打掉他们的凶气，便大声地喝问：“你们谁是青北寨的许大虎？哪位是本村的郭连长?”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杨子荣又威严地厉声说：“你们听着，杏树村已被我们包围，为了保护乡亲们，也是给你们一条出路，我们的十几门大炮才停止了射击。只要放下武器，就保证你们生命安全，走哪条路，由你们自己选择！”许大虎心里恐惧，表面上还装腔作势地叫喊：“你不要吓唬人，我们宁死不投降，看你能怎么的，还是你快投降吧！”

杨子荣斥责他几句后，又继续鼓动群众和匪兵，孤立许大虎。这时邱老六拿着白旗来了，许大虎一见立时火冒三丈喊叫着要枪毙邱老六。本村的郭连长看到这个情况，感到太有失他的脸面，就指责起许大虎来。顿时两个匪首变成了仇敌，各自端着手枪，怒目相对，眼看就要火并。见此情景，杨子荣心想：他们打起来不但对匪军投降不利，还会造成群众的伤亡。于是他果断地指着一块空地向匪兵们说：“伪军弟兄们，不要白送命了，愿意放下武器的把枪放到这里来！”邱老六这时也壮着胆子说：“为了杏树村的三老四少，欢迎弟兄们交枪！”群众马上跟着喊起来：“欢迎弟兄们交枪！”

匪兵们纷纷放下武器。许大虎见大势已去，把手枪一扔，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杨子荣命令匪军郭连长去围墙上插白旗，又叫那两个土匪头目去集合各处的匪兵，把枪架，在大街上，整队待命，开门迫接队伍入村。指战员交口称赞：“杨子荣真了不起”。

杏树底村一战，杨子荣立了特等功，被评为战斗英雄。

图为各种模范合影。后排左四为杨子荣。

侦察英雄

牡丹江北部地区剿匪战斗获得胜利后，杨子荣所在的二团又回到海林镇休整。于4月末，杨子荣升任团部直属侦察排排长。

5月上旬，二团一营进驻苇河根据群众反映，在亚布力山里、有一股土匪，团部派杨子荣带人前往侦察。杨子荣和两个战士化装成老百姓进入亚布力，很快就侦察清楚，这股土匪是一个营的兵力，有300多人，团首长接到杨子荣的报告后，采取远距离奔袭战术，派一营迅速开进亚布力，准备消灭敌人。为了防止敌情有变化，5月13日，杨子荣再次化装进入匪军盘踞的村子侦察，发现敌人又增加了兵力。团首长根据新的情况，立刻改变计划，重新进行战斗布署，一举歼灭了这股匪军，活捉了在这一带危害严重的“许氏三兄弟”。

6月，杨子荣奉命去绥芬河侦察匪情，当时到处都有溃散的匪军。这天他完成任务后，沿着森林小铁路往回走，时间已经半夜，天下着小雨。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边有一个搬道岔子的小房，听见里边有土匪谈话。他喊道：“不许动，我们是民主联军，你们被包围了，缴枪不杀！”他又诈喊：“二班堵房后捉活的，三班准备好手榴弹，不缴枪就甩！”屋里的敌人吓坏了，忙喊：“别扔手榴弹，我们缴枪！”杨子荣问：“你们几个人?”土匪回答：“我们三个。”杨子荣一听心里有底了，三个人好对付，就下命令：“先把枪扔出来，再一个个爬出来，脸朝地，谁抬头就打死谁！”

三支步枪扔出来了，杨子荣把枪拣起来放到一旁，三个匪兵象三只大乌龟从屋里爬了出来，四肢平伸趴在地上；杨子荣叫一个敌人坐起来，解下绑腿把那两个家伙倒背手绑上，然后杨子荣把这个匪兵的双手也捆好，再把三支步枪的枪栓卸下来揣在兜里，把空枪挂在三个俘虏的脖子上，把他们带回团部。

从俘虏的口中了解到，匪军“姜左撇子”大队已逃向铁路北面。这股匪军有300多人，匪首大队长“姜左撇子”是个著名的惯匪，已六十多岁了，他左手打枪百发百中，故而有此绰号。我军追到细鳞河之后，敌人已进入了北大山。部队只有一张五十万分之一的地图，好多小屯子地图上都没有名，全靠从群众中调查才知道。经过了解，得知北山里有个百十户人家的屯子，距细鳞河有70里路，这个屯子是伪满日本人搞“归屯并户”的法西斯统治时建立起来的“集团部落”。屯子四周有很高的土围墙，当年敌人为防备抗联袭击，这里长期驻守着山林警察队。二团王团长等领导干部，经过研究分析，估计敌人可能进入这个易守难攻的屯子。为了查明敌情，决定派杨子荣带一个战士前往侦察。由于只有一条山道相通，估计敌人可能有潜伏哨，因而叫他们在天黑前进到距该屯二十里左右的地方停下来，余下的路等天黑后再走，并且要在第二天天亮前离开屯子，撤到二十里路外，以便封锁消息，给敌人以突然袭击。

第二天中午，杨子荣赶回团部。审问俘虏后，弄清了匪军的兵力情况，王团长立即下令，下午四时开饭，五时出发，拂晓前袭击敌人。出发时，王团长叫杨子荣留下休息，第二天随后勤人员一起来。开始他不肯，说他不累，又说敌情随时都可能有变化，需要人侦察。后来在王团长的坚持命令下，他只好答应留下了。

王团长带领部队连夜急行军，拂晓时到达距该屯三里左右的地方。部队集合后，分两路进攻敌人。突然前边枪声大作，原来是敌人发现匪兵失踪，怕我军追来，也在天亮前转移，与我军遭遇打了起来。枪声一响，敌人四散溃逃，钻进山林里。就在这时，杨子荣突然来到王团长跟前。原来他当时口里答应，待部队出发时，还是悄悄地跟来了而且趁敌人奔逃时，还抓到一个重要俘虏，这个家伙是姜左撇子的亲信副官，杨子荣向王团长建议，叫这个俘虏站到棵大树下喊话，召唤敌人，我军埋伏在附近捉活的。王团长同意了杨子荣的建议，下令部队分散隐蔽起来。杨子荣叫这个家伙大声喊叫：“弟兄们，大队部在这里，是自己打误会啦，快到这里集合！……他一连喊了几遍，果然匪兵从四面八方，活捉了100多个俘虏，连那个老奸巨滑的匪首“姜左撇子”大队长也被活捉了。

智擒座山雕

1947年1月的一天，牡丹江海林镇的一间明亮瓦房里，2团团长王敬之代号201)和政委王希克(代号202)、副政委曲波(代号203)在开碰头会，研究海林北部夹皮沟一带，有一股土匪活动频繁，那里群众发动不起来，土改不好搞。

正商量时，通讯员将海林县农会贾润福主席领进了屋，贾润福将座山雕给农会的信交给了王敬之团长。

接着贾润福介绍了座山雕的情况。座山雕，原名叫张乐天，60多岁，他家三代惯匪，排行第三人家都称他为张三爷。为人狡猾刁顽，他年轻时就为匪，藏在深山老林里东北大军阀张作霖曾派兵对他围剿可是找不到，日本鬼子对这个躲在深山里的红胡子没有办法。日本投降后，他被委任为东北第二纵队第二支队司令，不时的下山抢劫，眼下又在深山里躲起来。

送走了贾主席，王敬之团长和王希克政委经过再三研究，决定派杨子荣到海林北部山区了解一下土匪的情况，然后再制定如何追剿的具体方案。

王希克政委对杨子荣说：“这群顽匪很反动，他们的口号是：宁在山头望监狱，不在监狱望山头。所以你遇到紧急情况要冷静，发动大家出主意，想办法，相信你们能完成任务。”

中午，杨子荣向指导员汇报了去团里接受侦察座山雕任务的情况，连党支部组成了精干的侦察小分队，由杨子荣排长带队，又挑了5名侦察员，他们是：孙达德、孙立珍、魏成友、赵宽功、耿宝林。

农历正月初二深夜。杨子荣带领5名同志由海林镇出发，向夹皮沟一带出发，经过六七天的周折。

这天黑后，他们来到蛤蟆塘，发现山脚下有灯光，以为前边是个屯子，待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个伐木头的大工棚子，找到了一个姓孟的把头，孟把头说：“我领你们去夹皮沟弄给养吧！”孙达德一听心里犯思量，夹皮沟是他们常去的地方，群众都认识他们，那怎么行。姓孟的从孙达德的表情上看出他不怎么愿意，就继续试探他们敢不敢去。孙达德只好说那个屯子很空，去也弄不到东西，过去去过，姓孟的听了说：“夹皮沟老刘家有粮有鸡。杨子荣明白孙达德的心事，也看透了姓孟的诡计，他还在考验他们是不是真土匪。为了使姓孟的放心，于是对孙达德说：“有粮咱们就去！”

杨子荣跟姓孟的到了夹皮沟屯，群众怕土匪来抢，把粮食都藏起来了，他们进了几家、只拿了点粘豆包，最后到了姓刘的家里，果然有吃的他们拿了十几斤养麦面和两只小鸡。天亮时回到窝棚，他们把养麦面做成饼，上一只小鸡，6个人抢着吃像土匪似的。这时姓孟的才相信确实是自己人，于是对杨子荣说明，他是座山雕张五爷的联络副官，愿意引荐他们人伙。杨子荣表示很高兴，姓孟又说山里会来人和他们面谈。

第二天，果然从山里下来两个匪徒，一个自称姓刘，另一个管他叫连长。他们用土匪黑话盘问杨子荣，杨子荣回答得很流利，说他们在东宁被打散后，走投无路，要去吉林那边投国民党军队，混个事干。说完这两个人就走了并答应明天再来。可是第二天他们却没有来，战士们都埋怨杨子荣，好容易见到了土匪，把这两个“舌头”抓回去，就完成了任务，他们再不来了怎么办。

杨子荣很有信心，他知道土匪肯定会来，现在已经发现座山雕的踪迹了不搞个水落石出，岂不前功尽弃。他的目标不是抓几个“舌头”，而是要直接抓到座山雕。于是他说服大家要耐心等待。又过了两天，那两个人果真来了，他们说座山雕要和杨子荣拜把兄弟，请他们上山过元宵节。

两个土匪走后，杨子荣和战友们研究，他们已经出来七八天了，团部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一定很着急，得派人回去报告，请示下一步行动。17岁的小战士魏成友是海林县当地人，熟悉这一带情况，他主动要求回团部送信，一时被土匪发现也不怕，就说是不愿干了回家去。他人小，不惹人注意。杨子荣同意他的要求；决定派他回去，而且要他立即把团首长的指示带回来。

农历正月十四日下午，杨子荣等送魏成友到夹皮沟屯，当时天已黑了，见屯子东头一家有一匹白骤马，向主人说“借用”一下，魏成友就骑上往回跑。这里距海林镇有六七十里路，小魏打马飞跑，到“一部落”屯子时，恰好见到团部派来寻找他们的7连副连长带的1个排。小魏和七连副连长说明情况，要副连长他们赶快撤回去，以免引起土匪的怀疑，影响打入匪穴的计划。说完小魏又骑上马赶回海林镇，到团部已是深夜。

1947年阳历正月十五日。太阳升起一竿子高了。杨子荣等5个人躺在窝棚里等待小魏回来。中午时分，魏成友终于回来了。这下子，可把杨子荣几个人乐坏了。

第二天，正月十六日（2月6日）下午，还是姓刘的那两个土匪来了。杨子荣他们把留着的那只小鸡煮上吃了。杨子荣装作出外解手，见没有别的土匪，就回到棚子里，装作生气地说：“这么冷，还不加柴火！”这是事先约定的暗语，战士们立即动手，下了两个土匪的手枪，把他俩绑起来。杨子荣发火地用黑话喊着：“你们这两个小子，也他妈的太不讲交情了，我们等了这么些天，都要饿死了，也不领我们上山，你们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三爷给我们的给养都叫你们独吞了，快说，是不是?”两个家伙急忙分辩，说是为了考验你们是不是自己人。杨子荣装作不信他们的话，要面见“三爷”问问，叫他俩赶快领着进山。

天漆黑漆黑的，杨子荣6个人押着两个土匪奔威虎山去。这威虎山在大夹皮沟山区，是一片深山老林。通往威虎厅的一路上，座山雕设了四五道岗哨。

杨子荣在林海中穿行着，他边走边讲故事，两个土匪听得入了迷。杨子荣突然不讲了，因为他见到岔道口有几个哨兵在站岗站岗的哨兵喊叫：“口令！”

“自己人。”刘连长回答。到了跟前，孙达德4个人用枪一逼，把哨兵的枪全给下了。“弟兄们，你们回窝棚睡觉吧，我们见三爷去。”那几个匪兵听刘连长的话就进屋睡觉去了。

眼前就是威虎厅，杨子荣此时一看怀表，半夜1点30分钟，他和孙达德、魏成友蹑手脚地靠近了马架子。

架子内一盏黑瞎子油灯缕续放出的淡淡灯光，还有松树明子冒着烟火离地面一尺高的炕上睡着10来个匪徒。1米来高墙上，挂着十几支长短枪杂乱无序。匪徒没有准备。

杨子荣飞起一脚，一米半高的架子门被踢开。他一个箭步跳到地中间举枪就：“不准动，快投降！

孙达德两步窜到东北角，那儿有一个洞口，可以通外边。魏成友在西南角，一支手枪，一颗手榴弹举着，杨子荣在正门。这阵势令匪徒们胆战心惊。

座山雕被惊醒了，他用眼睛余光一看，见两个人举枪让他们投降。他猛地一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枪。杨子荣唰地跳到炕上，一脚踩在座山雕的手上，半坐半卧的座山雕疼得直咧嘴又躺在炕上，其余的匪徒被堵在被窝里，谁也不敢还手，举手投降。杨子荣先发制人，他冲向座山雕说：“你张三爷真不够意思，我们要拜把子，你不理我们，要不是我们自己弄东西吃，早就冻死在深山老林里啦。”

杨子荣说得理直气壮。座山雕奸笑着说：“别误会，听刘连长说，你们吴三虎那股要入伙，因为共党在这一带活动很厉害，不得不这样做！”接着他又说：“要入伙，我们马上拜把子，谁要三心二意开枪就死。”

“不了，我们到吉林找中央军去”。杨子荣挥挥手说：“中了，我把你们送到山那边小铁道，那离吉林不远了。”座山雕应允说。

杨子荣、孙达德、魏成友等六人押着座山雕押着25名土匪上路了。

等到小铁道后，杨子荣一声大喊“不许动，动我就枪毙你。”魏成友也顺势向东放了几枪，镇一镇土匪。然后，对座山雕叫一声：“座山雕，我们是八路军，谁要是不听指挥就打死谁，快上车。”座山雕看了一下周围，无可奈何，懊丧地垂下了头。

两辆马车捆绑的25名土匪全装上车。杨子荣让小魏骑马回团部报告。

1947年2月7日傍晚，海林县2团团部人山人海，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三代惯匪是啥样子。大车还没有到团部，就被围上了，只见座山雕，耷拉着脑袋坐在车里。

杨子荣从人群中看见王团长和王政委都来了，忙跳下车，到团长政委跟前，立正敬礼，说：“报告201、202首长，座山雕抓回来了。”

2月9日，在海林县小学校举行万人公审大会，座山雕的副官刘兆成、匪连长刘剥皮、匪秘书官李义堂被执行枪决。

1947年2月19日，《东北日报》发表消息说：

牡丹江军分区某团战斗模范杨子荣等6个同志，本月2日奉命赴蛤蟆塘一带便装侦察匪情，不辞劳苦，以机智巧妙方法，日夜搜索侦察，当布置周密后遂于2月7日，勇敢深入匪巢，一举将东北第2纵队第2支队司令座山雕以下25名匪徒全部活捉，创造以少胜多歼灭股匪的战斗范例，战斗中摧毁敌匪窝棚并缴获步枪6支、粮食1000余斤。

杨子荣等智擒座山雕的英雄壮举，受到部队和当地人民群众的高度赞扬，二团团部召开庆功大会，给杨子荣记了两大功，孙达德、魏成友各记一大功，其他3名侦察员各记两小功。

英勇牺牲

座山雕股匪被消灭后，流窜在牡丹江地区的土匪已为数不多了。在这些残匪中，还有李德林匪部没有全部剿灭，他们就在海林北部黑牛背一带潜藏着。经过我军多次打击，该匪部已经溃散，据梨树沟群众反映，附近山里有土匪，可能就是李德林残部。后来从俘虏的匪徒口中得知，他们正是李德林匪旅中3个凶恶的匪首：营长刘维章、副官丁焕章(外号丁疤拉眼)、连长郑三炮。这三人被我军打伤后，来到梨树沟孟老三的窝棚里养伤。孟老三(后改名孟桐春)原是附近羊脸沟屯的农民，他常在山里打猎，丁焕章给孟老三一枝七九步枪。据孟老三后来交待，当时窝棚里共有7个土匪：即刘维章、丁焕章、郑三炮、程树林、马连德、牟成顺及孟老三本人。

二团得到情报后，由曲波副政委和杨子荣带领侦察排两个班和机枪班共30多人组成的小分队，前往侦察搜剿。农历二月初二下午，小分队由海林镇出发，一直向北走，天黑后到达夹皮沟屯。部队前半夜住在该屯，后半夜出发，继续向东北走。走了30来里路，到了闹枝沟。这里有个打皮子老人的小窝棚，询问打皮子老人，他说北面有个日本人统治时期盖的工棚子，日本垮台后，劳工都走了，剩下个空棚子，土匪有可能住在那里。于是队伍赶到那个工棚子，把它围住，但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杨子荣带领战士们摸进去，里边空荡荡的，没有人。可是地上烧过的木柴灰还没有凉透，旁边还有土匪扔下的野兔肠子，也没冻硬，这些迹象表明，肯定有土匪在这儿住过，离开时间不长，顶多五六个小时。这时已是下半夜两三点钟，天很黑，辨别不清敌人去的方向，又怕土匪偷着回来袭击我们。为了有利作战，队伍先回到打皮子老人的窝棚，并派人去夹皮沟屯，动员群众给做些干粮送来。

第二天（2月23日）天刚亮，杨子荣又去工棚子附近侦察。他从西北面绕到工棚子发现工棚子西边有一趟脚印，初看像一个人走的。仔细一看是几个人走的个脚印。杨子荣回来报告曲波副政委，又问了打皮子老人是不是他走的脚印老人说不是，这就肯定是土匪走的了。于是部队出发，顺着这溜脚印追击。杨子荣、孙达德、魏成友等在前边，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紧跟着。在没膝深的大雪中急走了十五六里路，这时天已大亮，杨子荣发现了前边山梁上孟老三的马架子窝棚。

窝棚中的土匪郑三炮似乎听见点动静，叫马连德出去看看，马连德端盆水出来倒了，没发现什么，就又回到屋里。杨子荣看见土匪出来，急忙向后打手势，让大家蹲下。待土匪进去后，杨子荣立即冲上前去，他身后是孙达德、再后边是魏成友。小魏这时“紧紧”开了的鞋带子，他正绑时，杨子荣已冲到窝棚门口，杨子荣靠在当作门框的大树干上，一脚踢开门，大喊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副官丁焕章叫喊着：“谁也不准跑，都给我打！”土匪们急忙操起枪，杨子荣听见拉枪栓声，立即扣动手中的匣枪扳机，但却没有打响，原来是早晨在窝棚里烤火，枪膛里“缓霜”，行军时由于天太冷，撞针冻住了。孙达德的轮盘式冲锋枪也没打响。屋里的孟老三见外边人的枪没响，他就冲门旁开了一枪，这一枪正中杨子荣胸部，杨子荣晃了三晃，倒在门旁。这时孟老三冲出来，战士们向他打了几枪没打中，这家伙拼命地逃走了。以后他改名潜藏起来，后来才被挖出来，供述了当时的情况。

杨子荣倒下后，又咬着牙，用左手捂着胸部伤口，右手掏出手榴弹，但怎么也举不起来了。孙达德扑过去抱住杨子荣的上半身，连喊：“杨排长，杨排长！”杨子荣用微弱的声音说：“达德……任务……”话没说完就牺牲了时年31岁。

杨子荣牺牲后，指战员们万分悲痛，战士们用土匪窝棚的门板把他的遗体抬到梨树沟，又用爬犁拉到黑牛背屯子(今朝阳)，在这里从群众家里买了一口棺材装殓上，然后由魏成友等同志用马拉“轱辘马车”(森林小铁路运木材的小平板货车)运到柴河，又换群众的马车送回海林镇团部。

2月25日，二团指战员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在海林镇朝鲜中学操场上为杨子荣同志举行了隆重的公祭安葬大会。

由于杨子荣在剿匪斗争中功勋卓著，东北军区司令部授予他“特级侦察英雄”的光荣称号。

建国后，海林县委和县人民政府，为纪念杨子荣同志为党为人民建立的不朽功绩，在海林镇东山修建了杨子荣烈士墓和杨子荣纪念馆，以志永久纪念。

（注：文中插图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朱宏启，现任东北史料征集编纂委员会主任，东北历史人物传记研究会会长，鸿凤历史文化研究有限公司董事长，《东北解放战争纪实》丛书编委会总编辑。1965年1月７日生于吉林省汪清县。原籍山东省昌邑市。笔名鸿凤、洪峰，东北师大中文系毕业，中国人民大学近代史博士学位。中国社会科学院特邀研究员。曾任教师、秘书、编辑、记者、记者部主任、记者站站长、总编辑。代表作《东北抗日联军》《东北抗日义勇军》《九一八事变》《满洲国统治》《关东响马列传》《满洲省委》《东北抗日联军将领传》《战斗在白山黑水》《白子将军》《敖东英魂》《图们江史话》《吴大澂传》《吴禄贞传》《王德泰传》《高福源传》《东北抗日联军十大将领》《东北抗日义勇军十大将领》《中国共产党十大领袖》《中国共产党十大军事家》《中国工农红军十大将领》《八路军抗日十大将领》《新四军抗日十大将领》《东北解放战争十大将领》《东北解放剿匪纪实》等162部8000万字。先后主编《中华上下五千年杰出人物大典》《中国当代决策文库》《中国当代教育改革文库》《中华当代英才录》《中国当代教育教学研究》《中国党政干部论坛》《中国党政干部调研》《中国当代决策参考》《中国少数民族精英录》丛书（十三卷）、《中华全民族抗战将领传记》丛书（二十二卷）、《东北解放战争纪实》丛书（二十卷）、《大东北通史》（十卷）。是中国最有实力作家之一，被誉为“中国当代传记作家第一人”，“中国红色记忆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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