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愚公故事全国征文‖王屋山汉子(邵原俗子)
新愚公故事全国征文
一米八三的个子,铁塔一样竖在面前。虽然七十多岁的人了,一声喝嚷,三县四乡六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是他的声音。随后,东、南、西、北,好几十里的地方都有回音。
他叫苗田才,太行山上一条比钢还硬的汉子。这条汉子带领几十个村民,在立陡陡的山石上,凿出了一条下山路。
苗田才的家在济源市思礼镇水洪池。谁也不知道村庄名字的由来,只知道肥沃的土壤,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苗姓香火地。苗姓,根在这里,延续三千年到今天,山崖上的人们一直没有离开过。
水洪池村,海拔1560米。有一条下山路,上下错石,靠脚窝挪动,用双手攀爬。有瘦驴岭、九里沟、十八盘、吊石门、五里背、疙榔桥,十九个关隘,上上下下,一个来回得起早搭黑两头见星星。“水洪池,高万丈,一条路,爬着上,出门靠扶壁,运输靠绳系。”就是百姓生活写照。
七十年代中期,三十岁的苗田才当上了村支书,他要带领群众修下山的路。
山里人的脚步能当尺子用,山里人的眼睛能测出水平线,苗田才和老村长元可仁背着大绳和干粮,钻入了山林,爬上了悬崖,住进了山洞,33天时间,把线路标在了山头上。有一支专业队伍上山勘测,线路和他俩测的不差上下。
路,已经设计出来。14公里,需要伙工费110万元。这可吓坏了全村人。
水洪池有53户人家,216口人。平常光景,一家人能拿出个十块八块都不容易,让拿出110万元,心里都打疙颤。
党员开会,苗田才说:“我就这二百多斤,破上了,我还有俩孩子,将来靠他们接着干吧!”
老村长元可仁说:“我这把老骨头,吃够了路的苦,不修路,对不起村里人哟。”
李贵德说:“我年轻,让我领着大家去干吧,以后的事我顶着……”
六名党员,铁了心要修一条出山的路。
走出门外,月亮底下,全村人黑鸦鸦站在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吱声。大家都知道了党员会的决定,大家都知道水洪池人,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每人集资50元,16岁以上男性村民都要无限期出工修路,干粮自带。
苗田才老婆崔雪英,翻出了压在箱底的塑料包,把503元钱交给了村会计。她说:“我是支书媳妇,我不拿,咋叫乡亲们拿?”
76岁崔志文老人变卖了自己的棺材,他说:“只要能修路,死了咋埋都中!”
准备出嫁的王小莲,卖掉了自己的嫁妆;村民许成锁,卖光了圈里的牛羊;王迎喜、崔小娥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是她们深明大义,为筹钱翻山越岭回了娘家……
7名党员,48个男子汉和17名女汉子,分成十二个工程队上了工地。男人抡锤、打钎、搞爆破、砸石头、砌石堰;女人铲石、装车、滚石、担炸药。山里人,不知道苦难,不懂得眼泪,只要认准的事儿,啥都不后悔。
打炮眼。山上悬一根绳索,拴在腰上,俩人一组,一个人扶钎,一个人抡锤,悬崖上,半空中,叮叮当当都是钢钎和锤子撞击的声音。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炮眼打的象小山洞,大炮眼七米多,小炮眼三米多,爬进爬出装炸药,一装一吨两吨往里填,轰隆一声,成千上万块钱没有了。
水洪池人穷没有钱,但是他们有的是志气,有的是力气,有的坚韧不拔的耐力。下工回来,点上烘炉,三个铁匠铺火星飞溅,大锤小锤不停地闷,苗田才领着几个壮汉子捻钢钎、打羊镐、錾钻头、修镢头,几十件磨损的工具,必须连夜修理完备才睡觉。
炸药用量大、花钱多。苗田才和村长李贵德三更半夜点着火绳去山西,请人帮忙制造炸药,自已跟着学,建起了炸药碾制坊。
开山凿洞,他们跟着专业队伍学测量,学竖柱,学支护,学搭架,然后自己干。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不折不挠。一双有力的大手,手上是厚厚的老茧和抡锤震裂的口子,一双有力的大脚,脚上是坚硬的老皮和劳动留下的伤疤。这大手,劈开了一座座山峰,这大脚踏碎了一层层坚石。山石上流淌着他们的鲜血,山洼里埋葬着修路人的赤胆忠魂,大太行回响着他们的英雄壮歌。
苗田岐,苗田才一起从小长大的好伙伴,43岁了还是个光棍,本想着打通山路,娶个媳妇成个家。谁知,那个大年初一,他在悬崖上清障,被巨石压在身上,再也没有醒来。苗田才一弯三折,跪在大山上嚎陶大哭,这个从不在人前抹泪的汉子,哭声,传得好远好远,整个大山都在悲泣。
李中和,水洪池人培养出来的唯一一个赤脚医生。在这个封闭大山里,大病小病,他一个人担着。修路开始了,李中和每天坚守在工地,一边劳动,一边为受伤的乡亲料理伤口。就在那个残烈的初冬,搬运石头时,他掉下悬崖,把40岁的青春年华,献给了他热爱的大山。
悲壮,写在水洪池人的脸上,镌刻在这巍峨的太行山上。十年,从没有停止过水洪池人的披星戴月,从没有停止过水洪池人凿路的脚步。十年,水洪池人打通了三条隧道,破开了六十六道山峰,筑起了一百零八条石堰。二十八里山崖上的道路,终于在那个硕果累累的秋天,开通了。水洪池的历史,掀开了她壮丽的一页。
今天,这条直上云端的水泥公路,引来了天南地北的旅游客。苗田才在村口建起了自己的小院别墅,听着轿车的鸣响,看着花技招展的人群,享受着自然古朴山村的富裕与繁华,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深沉的脸上,透着过往的苍桑,透着他坚毅的精神。
汉子,从青年到老年,苗田才象铁塔一样竖在村口。他,依然是村子里的主心骨,依然是人们肃然起敬的王屋山汉子。
作者 :少原俗子 , 邵州人,主以影视劳作为主,好释文,多半解。常卧眠,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