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堇|五一，从一大盆麻辣小龙虾说起
五一，从一大盆麻辣小龙虾说起
这是总第676篇文章
文&图 小堇
这个五一节，之所以从麻辣小龙虾说起，一是因为这盆小龙虾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龙虾，没有之一；二是因为发往朋友圈的不论是文字还是图片，点赞最多的常常就是美食。
看来，吃货年年有，如今特别多，而我碰巧就是资深吃货之一。民以食为天，也只有吃饱喝足了，才能够挺胸凸肚地坐在阳光下，谈谈人生，顺便假装聊聊哲学。
哲学还在遥远的地方，我现在只关注眼前。如果是往年，一有假期，尤其是气候最好的五月初的假期，我肯定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小心灵，早在放假前两周就开始到处寻找最佳出游路线，一等放假，就立刻进入自由放飞的模式。可是现在，我宁愿待在家里，看各大景点人挤人，人挨人；看高速公路堵车；看通往景区的各条道路堵车；看停车场几乎要车摞车；看海边浴场里人和人肌肤相磨，却再也无人捂着敏感部位高喊“非礼”......看完了，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去厨房做饭。
（网络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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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做饭的动力源是小薇。自从得知她回家的确定日期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了各种囤——草莓，芒果，甜瓜，葡萄......都是她最爱的水果，然后再打开冰箱，检查一下早就囤好的荠菜和槐花。确定一切无误后，就等着她安然归来。
小雨说，她想吃麻辣小龙虾了，特麻特辣的那种。她要去早市上看看有没有卖小龙虾的，如果有，买回来一些自己做，大快朵颐一番。我马上露出一副口水三尺的馋相，她一见，说，嫂子，我做好了带你家去一起吃。
对她的厨艺我深信不疑。这个心灵手巧的小姑娘无论做什么，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前两年她炖的猪蹄，就让我吃得不亦乐乎。如果说，世界上最简单的疗愈是什么，我的回答肯定是，美食。
没有什么不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再来一顿。
最近常常感慨，我为什么就那么幸福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地大美，闭上眼睛做的是春秋大梦；张开嘴巴吃的是人间美味——而且造物主怎么就那么神奇呢？一粒种子可以长成参天大树，开出美丽的花朵，结出形态各异、颜色不同、味道千差万别的果子，而我，能够看到并享受这种种差异，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小薇回家，就是我做饭的小马达。我愿意在她回家的这几天里，把她最喜欢吃的都让她吃个遍，吃个饱。
从高铁站接回来，直奔湘菜香。这家湘菜馆是小薇的最爱，每次回来，都要不止一次地去吃。一旦发生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要去吃什么了，那么最后肯定会说，还是湘菜香吧。菜品不是很贵，那种极入味的辣，是我们家共同的热爱。于是，点上三四道菜，一人捧着一碗米饭，就可以吃出随心所欲的美感。吃完，开开心心回家，似乎这一顿湘菜为这一次回家之旅开了一个无比美妙的好头。
现在需要回到小龙虾了。
五一十一点多，小雨端着大盆的麻辣小龙虾敲门了，后面跟着她老公——小薇的叔叔，手里端着一个小点儿的不锈钢盆子，里面是柠檬凤爪——都是小雨的杰作。一进门，放下盆子，小雨就笑嘻嘻地拿起一个小龙虾，一定先让我尝一个。我刚刚模仿着湘菜香的青椒擂皮蛋，做完一个山寨版的端上餐桌，此刻正在炒青菜。我一边嚼着麻辣鲜香的小龙虾，一边翻炒着芦笋，一边口齿不清地狂点着头说，好吃，好吃！
坐下来，面对着一大盆——接近十斤的小龙虾，我暗暗吐了一口气，然后和小雨一起，直接伸出爪子。我一直认为，任何刀叉勺筷，都不如手更灵活。当然，自己在家里吃，是完全不用考虑那么多形象的，所以，不用戴什么劳什子一次性手套，直接下爪就是了。因为小雨做虾的时候，先用刷子将小龙虾的全身刷了个遍，剪掉头和腿，抽掉虾线，拽掉肠胃，然后又用盐把整只虾搓了一遍，每只虾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剩下的虾壳虾钳都是可以直接入口的。而吃小龙虾，在我看来，重要的不是吃虾尾那一下点儿肉，而是边剥边吮吸着麻辣浓烈的汤汁的感觉。剥虾的过程更享受，就好像挖荠菜的“挖”，够槐花的“够”，所以我辣得嘶嘶哈哈地享受着汤汁带给我的猛烈冲击，然后将剥好的虾肉一个一个地全都放在了小薇的盘子里。从来不喜欢吃荤腥味道的我家帅哥，也不由伸出筷子，夹起一个小龙虾，小心翼翼地吃完，然后很快夹起了第二只。等听到我“直接下手”的命令后，也把虾夹到自己盘子后，也伸出了大爪子。
很快，一大盆小龙虾下去了一多半。我决定缓一缓再继续，小雨不停地说，嫂子，别停呀，继续吃。别看吃了大半盆了，其实并没吃进去多少东西。
我默默地夹起一个柠檬凤爪，咬一口，爽得眯起了眼睛。酸，微甜，脆，尤其又经过了冰镇，感觉特别爽口。看我的表情，小雨说，做这道菜的时候，收拾干净鸡爪，先放到清水里煮开二十分钟，撇去浮沫，然后迅速放在冷水里洗干净继续煮炖，只有这样，炖出来的鸡爪才会脆。
凡事皆有门道。她大约就是天生的大厨吧。不然，为什么同样的食材，同样的操作步骤，做出来的食物却大相径庭呢？
我喜欢这种酸爽的感觉，决定用她的方法做一道柠檬红烧肉。
买来肥瘦相间的带皮五花，切长方体块，放入锅中。水开后煮十分钟，撇去浮沫，捞出在冷水中洗净；热油烹花椒，辣椒，姜片，倒入老抽，醋，料酒，加入一小块红糖，将洗干净的肉块倒入汤汁中翻炒几分钟，让每一块肉都均匀地沾满汤汁；加水，少许盐，柠檬片；煮开后收火，小火慢炖两个小时。这样，一道酸甜可口、入味十足的柠檬红烧肉就出锅了。吃一口，肉香与柠檬的酸、小米椒的辣、红糖的微甜有机糅合在一起，入口即化。如果将整块肉夹入馒头中，手指用力将肉捏碎，咬一口馒头夹肉，那种软糯的香和馒头的劲道一起在口中跳舞，灵魂也跟着轻舞飞扬。
美味的食物会给灵魂最温柔的抚慰。
从摩天轮开始，沿湖到了水城明珠、金龙广场。湖光水色，游人如织。绿树碧水，聊城也一天天美丽起来。走累了，玩够了，就开始关心肠胃的感受了。小薇说，突然想吃披萨了。那么，就去必胜客吧。
记得小薇第一次吃必胜客，还是在2008年的济南。那一次，她和宁宁、浩伟排了好长的队，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必胜客。当时吃一顿必胜客，绝对有着高大上的感觉。三个孩子第一次吃到了披萨，也第一次吃到了意面。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告诉我意面里面都有哪些调味料，披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回到家之后，为了满足小薇日益增长的对意面和披萨的渴望，我开始自制小堇牌的意面和披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是我的私房菜。
先说披萨。我家的高压锅虽然失去了高压的功能，但是它的锅底比较厚、受热均匀的优点丝毫不受影响，于是，这个有点残疾的高压锅就成了我做披萨最得力的工具。冒着手脖子要折断的风险，将蛋清打出丰富泡沫，依次加入白糖、牛奶和面粉后继续打，打至手酸得不能继续了，将奶糊倒入锅内，上面淋上蛋黄液，撒上小葱丁、胡萝卜丁、芹菜段和虾段等，铺上奶酪，盖上锅盖，小火慢烙。等香味弥漫，一个漂亮的披萨就华丽丽出锅了。这个披萨，不但深受小薇欢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早餐的重要组成部分，带到学校后，也让她同学深恨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呢？
意面的做法更简单。家里没有意面，但是有面粉呀。用鸡蛋和面，面团要硬。擀成面条，面条爽滑劲道。西红柿去皮切小块，炒至浓稠的汁液，放入用味达美、胡椒粉和料酒腌制入味的去皮大虾，再加入炒鸡蛋，等虾熟了，翻炒均匀，浇在煮好的面条上，一道具有中国特色的意面就做好了，而且这面条的口感，绝对不逊色于所谓的通心粉。这种意面，一直到小薇考上大学，才算基本退出我家的餐桌。
如今，我们要去必胜客吃披萨了。小薇点了两种口味的，每种半只。我忽然觉得还是人家做得比我做的更好吃一些，理由是，我的高压锅毕竟不是烤箱，所以烤出来的披萨没有酥脆的感觉，而且虽然我也放奶酪，但是却没人家放得更多一些，我的奶酪没拉出这么长的丝。
这次没有点意面。我发现我刚刚给小薇做过的桑叶鸡蛋面条还是不错的。朋友送了我一把桑叶，说这是她从树龄四百岁以上的桑树上掐的叶尖，还带着未成熟的新鲜桑葚。告诉我，这桑叶，可以煮面条，也可以用来包包子，并把她吃过的桑葚面条发给我看，说绿色面条是桑叶汁和面做的，紫色面条是桑葚汁儿做的，入口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我把这把桑叶洗净烫好存储在冰箱，就等着小薇回来给她做面条吃。我的做法很简单，直接用碎肉机把桑叶打碎，然后加入鸡蛋和面。面条翠绿，充满了喜感。只是因为放的桑叶太多，以致面粉的弹性优点捉襟见肘，所以面条一煮，有些断了，长面条变成了短面鱼。不过据小薇父子俩说，味道杠杠地，尤其是浇上麻辣小龙虾的汤汁之后。
桑叶不包包子，做成猪肉馅儿的馅儿饼，也同样具备令人食指大动的力量。桑叶的优点就是没有特殊的味道，就像兔肉，所以可以和任何蔬菜与肉食搭配，并且和谁搭配就是谁的味道。不过我喜欢桑叶的原汁原味，而不希望它沾染上别的蔬菜的味道，从而失去了自己。
我不知道酸奶也可以做得如此丰饶。在她回来之前，我已经妥妥地为她囤了最好吃的草莓和树熟贵妃芒。拿出我自制的酸奶，问她是不是来一瓶。她说可以。我忽然想到，如果把草莓和芒果打碎放入酸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效果呢？这是完全可以立马就见证奇迹的。于是，洗草莓，将芒果去皮去核，放在碎肉机里转动十几秒，将果酱倒入酸奶搅拌均匀，一杯好喝的水果酸奶就横空出世了。看小薇喝得开心，那就继续做不同口味的酸奶吧。甜瓜味儿，草莓蓝莓味儿......每一种口味，都让小薇觉得，她妈妈做的草莓是世界上最好吃最货真价实最安全的酸奶。
花椒叶做成的鸡蛋饼也别有一番风味。小时候，我家有一棵花椒树，要烙饼吃了，我奶奶就会让我去花椒树上小心地摘一把嫩叶来，洗净切碎，淋上油，加入盐，用来做千层饼。花椒叶完美代替了花椒面，却比花椒面的味道更浓郁，更清新。前几天外出偶遇花椒树，刚刚萌发的嫩芽在阳光下诱惑着我，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掐一把嫩叶回来，放在冰箱冷藏，就等小薇回来，让她尝一尝我用嫩花椒叶做成的鸡蛋饼。当我把花椒叶鸡蛋饼和水果酸奶端上餐桌时，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我就对我的这种混搭早餐表示很满意。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每次走的时候，总觉得还有想做给她吃却终于没来得及的美食。拿出我在春天里一棵一棵亲手挖的荠菜，和前几天在大槐树上亲手一朵一朵采摘的槐花，给她包包子带着。在所有可以入口的野菜和花朵中，按照口感和味道，荠菜和槐花都应该排在最前面。荠菜是最具清香味的野菜，尤其是荠菜的根儿。开始我单知道我家帅哥对荠菜情有独钟，有着解不开的荠菜情结，却不料小薇尝过荠菜后，也会眯着大眼睛说不错，于是我开始给她包荠菜包子吃。槐花是我小时候最常吃的花儿。这种花儿自带浓郁的香甜，对做法的要求却并不高——可以烙槐花饼，煎槐花托，蒸槐花饭，炒槐花鸡蛋，还可以凉拌槐花，烩槐花。后来听说槐花还可以包包子。这些吃法，都是很平民的。在小薇品尝过第一口煎槐花托之后，我就知道，以后在吃槐花的队伍中，可以妥妥地增加一员了。当我把刚出锅的槐花猪肉包子热气腾腾地放在她面前时，她笑着拿起一个，先小口咬开，然后深吸一口气，让槐花的香迅速弥漫在每一个细胞里。看着躺在我冰箱冷冻室里的那些槐花和荠菜，我知道，在接下来的夏春秋，只要我把它们拿出来，做成食物，就会有春天的味道在我的唇齿边流淌。
五一假期转瞬即过，我们见证了别人被堵在路上，送小薇去高铁站的时候，也经历了自己被堵在路上，好在小堵怡情，在没有伤筋动骨之前，道路畅通了。现在，我们都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轨道，我要想一想，今天中午吃点什么了。
对了，红枣黄米饭！本来做好等着小薇一进家就热乎乎地吃的，可惜，好吃的东西太多了，我的黄米饭只好在冷宫里待了几天，现在，是时候让它走出冷宫，在五月的晴朗天空下晒晒太阳，温暖我的肠胃了。
作者简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