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
你知道吗?当思想和身体都被生活流放,我也曾赤着脚在暗夜里不知疲倦地穿行。
三月,绵扰的春雨总爱给晚归的人,开一个透心凉的玩笑。敏感的人觉察了,拥挤的街道便悄然归于空旷。而那双拖着步伐的鞋子,在晚归的路上越发不规则地响。它带我走了很远的路,然后瘫坐在路中央。
原来,夜晚的路灯不亮,根本照不到我的脸庞。谁也看不见那双疲惫和饥渴的眼睛里,散发着多么无助的渴望。
驶近的曙光,转眼又变成远行的车辆。童话里的小女孩在灯光里摇曳,她看见了希望。我等了很久,却没有列车肯载我最后一趟。
而后淅淅沥沥,滋润一场。春雨没有等我,是我自己忘了走。它赶我挪到屋檐下,看楼上窗里橘黄色氤氲的灯光。娇俏的伶人梳着妆,潮湿的空气里散发着迷人的香。我吞了一口雨水,怔了半晌。
嘈杂的水声里,漂浮着阳关三叠的笙歌。听得清的人,无恙。听不清的人,断肠。
铁鞋像船一样远去,我披着一帘瀑布返航。万家灯火皆闭户,闻不到一缕饭香。
不知过了多久,白色纸条里溢出淡蓝色的画像,硬币在泥泞里发着理想的光。我不曾弯腰也不曾回望,该怎样就怎样。
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的灯光。习惯了一个人雕刻心灵,埋藏到目光深处;习惯了一个人踽踽独行,不与魔鬼来往。
离别的长亭里,落满了参差不齐的花。我来时不屑小坐,归时躺在石凳上。飞花如梦落地,我撑着万千倦意,蓦然惊坐而起。不要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的店贴出了不打烊的旗,脚心的刺落了一地的荆棘。我没有过去,也没有在意。
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一个人倾听黎明的苏醒,迎接第一束阳光;习惯了一个人享受黑夜的沉寂,拥抱另一个自己。
文字/编辑:文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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