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成熟的成长,必须面对真实的客体

在2016年6月以前,我一直搞不懂一件事。
为什么电视剧和电影里的人,就不能在掉到悬崖/楼边又没彻底掉下去的时候,再坚持撑住多那么几秒钟?明明几秒钟后,主角就扑过来了,帮手就出现了,也不必死去了。

一定是他们求生的意志不够强,没有燃尽自己全部的力量。

如果拼命抓紧,一定能撑住那几秒。

我这么坚定不移地想着。

6月过后,我的看法彻底改变了。因为我在那时见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位健身私教。

第一次见面,他要评估我的身体状况。他要我将双腿以一定角度悬停在空中,缓缓放到离地十公分的地方,再抬起,我用尽全身力气,却发现使唤不动我这两条腿。它们毫不理会我的意志,在空中胡乱地抖动,将我的自恋辗得粉碎。

我在瑜伽垫上躺着,惊慌羞耻的眼泪从眼角滚滚而下,那一刻,我懂了2个道理:

1、同样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但身体和身体的差距可能是天差地别,很多时候肉眼未必能分辨;

2、头脑和身体对极限的理解,往往是两个世界。

情感也有肌肉,控制也需锻炼

对身体的理解,也可以迁移到我们对情感和心理功能的理解中。如同身体有肌肉,好好锻炼,关键时刻才能用一样,情感的肌肉也需要被意识到,才能被有效的锻炼到。

为什么是先意识到呢?

因为如果我们不知道情感的肌肉是如何存在,如何运作的,这也意味着我们不知道,哪些情绪反应是我们可改善调节的,挑战可能在哪里。

这种“不知”可能会轻易将我们推进“要么对改变感到绝望”,“要么希望快速见效”的极端幻想里。

要去发现不同心灵与人格间的差异,去看见“强壮的”和“尚未发展完全”的情感肌肉之间的差别,了解“情感肌肉强壮”对现实生活的影响,最好的方式,就是去“遇见好客体”。

俗话说,就是“见人”。

举个例子。

3月底,在一次录制视频的过程中,录制的小伙伴准备了一个问题,问曾老师觉得在咨询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曾老师回答:“这是个好问题,像是记者提问,但是搞精神分析不是这样的,精神分析不是记者提问,在精神分析中,所有的东西都同样重要。精神分析中有个专门的技术叫均匀悬浮注意,我们要在我们来访者说的看起来非常重要的事情上面和看起来非常不重要的事情上面,平均分配注意力。如果他觉得重要的事情我们觉得重要,他觉得不重要的事情我们也觉得不重要,我们就可能会错过很多重要的信息。所以我们需要随时提醒自己,我们没有'最重要’这个概念,我们只有'所有东西都同样重要’的概念。
这段话让在场的工作人员叹服。仅仅通过一个形容词,老师就能捕捉到提问人背后的无意识状态,也仅仅通过换一个描述,就替换了原本关系中的“状态”和“动力”。这是一个绝妙的示范,让现场的观者体验到,一个在情感组织和自我功能上高度成熟的好客体,如何让我们在无比日常的对话里,体会到“一花一世界”。
这个过程未必需要很懂精神分析的各种门道,因为它的含义匹配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渴望得到的尊重。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尝试和他人建立高质量的关系,无论和来访或是家人,去跟随这样的客体,见证和揣摩这些细节,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为什么一定要见真人?

因为书不会反驳,文字不会有意外。在固定的文字中间去汲取理解,无论我们如何猜想和消化,最终都是我们自己头脑的自问自答。

李小龙老师对此有句名言:“真正成熟的成长,必须面对真实的客体。他会有回应。”

而那些回应并不在我们头脑的控制之内。

见了足够好的客体,才可能驱散怀疑和绝望的阴影

东野圭吾的系列小说里,有个非常迷人的角色,物理博士汤川。在《盛夏的方程式》里,汤川遇见了一个五年级的小男孩,恭平。小小的恭平如同这世界上无数个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样,对生活中的许多事,都麻木着习以为常,不假思索的深信不疑。

恭平来姑父的旅舍过暑假,没想到,他竟被动地卷入了旅舍的谋杀案里。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汤川。案发前,在每一次的偶遇聊天中,汤川都用极具智慧的语言,让恭平世俗而麻木的认知产生裂缝。在恭平解决自己暑假作业的难题时,汤川运用自己的知识,带着恭平亲手做了奇妙的水上实验,这一切,让恭平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信赖与依恋。

伴随信赖和依恋进入恭平内心的,还有对待这个世界的新态度,好奇与热情。

在小说的最后,汤川和恭平告别时,说了一段或许恭平要过5年甚至更久才能听懂的话,那段话是为了保护年幼而被姑父利用来无意识参与了谋杀的恭平,在长大了解真相后,免遭自我攻击撕碎的危险。

汤川为恭平的内心,提前打下了一道清晰的边界。用一个成人的智慧,守护了另一颗稚嫩的心灵。

毫无疑问,汤川是恭平生命中珍贵的好客体。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恭平内心的边界和结构都被他们的“相遇”而重塑。伴随着他对汤川的依恋而流动的,是另一个成熟心灵中的勇气、创造力等珍贵特质。

这种流动很多时候是在意识之外的,是一个词语、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撞击到另外一颗心灵时,瞬间开启并融合的结果,没有相遇,改变可能难以发生,或者,不会发生得如此深刻。

在心智化的理论中,有一个概念叫做“认知信任”。

认知信任的建立和心智化能力、依恋关系是密切相关的。当我们因为依恋的需要向他人发出信号,并能够被对方心智化时,我们将会感到被理解,同时我们的大脑会收到“我可以信任,这是安全的”的信号,这让我们能够降低防御,并愿意允许另一个人在身体上,情感上靠近我们,亲近我们,这时,好的依恋得以形成。与此同时,我们愿意让这个依恋的对象传递给我们的知识和信息,内化进我自己的观点和知识体系里,这就是认知信任。

所以,当我们对生命当中的某些现象,某些选择感到困惑、痛苦、摇摆、和吃力的时候,当我们试图想去相信那些好的可能,而心中却总被怀疑和糟糕的事实所占满的时候;当我们感到,美好似乎总像幻想而触手可及的事实总是沉重与失望时:

是时候离巢去寻找那些好客体了。

去看见那些真实的人,看见他们在无法伪装的瞬间里呈现的细节,闪现的人格光彩、内在的温度时,你对美好和改变的想象将被你亲身体验、亲眼看见的事实锚定,这时,我们头脑的愿望,才可以和身体的感受真实的整合。

仅仅在头脑层面获得知识和理解,不足以撬动内在转变的齿轮。就像当年我如果学再多健身知识,身体却不参与其中,我也依然无法控制我的身体。

去遇见,碰撞,去发出我们的声音并获取回应,我们才会知道,改变这事,无需闷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自己和自己死磕,凿井三年两滴水;放弃死撑,把自己交出去,去和好客体过招,反而会引水入原,江河涌动。

好客体创造的印记,将替我们在某些时刻,驱散那些笼罩我们内心的阴霾。

这种经历的价值在于,它能帮助我们打破对人格理解的天花板,拓宽我们的“自我可塑性”,更可在未来的长路上,保护我们免遭心灵僵化带来的危险。

要去遇见那些懂得“遇见”的人

刘丹、吴和鸣、曾奇峰三位老师,是懂得“遇见”的人。

先不说他们在成千上万个咨询时段里遇见的那些人,仅仅先说他们自己。他们彼此之间,已是相遇数十年的同道“战友”。

哪哪都能听到他们讲彼此的故事。

曾老师讲当年在忠德医院,因为吴和鸣老师的个案最多,他们想整吴老师,就在他诊室外的等候区,放一堆精神分析的专业书籍,让他的来访者在外面装备好“小李飞刀”或是“核武器”,进去和吴老师在咨询里“火拼”。他们在外面捂嘴偷笑,想看吴老师倒霉。

好兄弟就是一起猛学习,相互皮。

我猜后来也没把吴老师整很惨,因为吴老师的功力兀自稳定地亮成了远航者的灯塔。

吴老师写专栏《远行者必有故事》,第三百零三篇里,写1987年夏天,他和曾老师去克莱特先生家,克莱特先生递了一瓶汽水给吴老师,他说不用,曾老师拿起来递给他,他喝了。克莱特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要吗?”据吴老师说,从此以后,他跟老外就不客气了。

我大胆的妄自猜测,曾老师递给他汽水的那个瞬间,吴老师接受的不止是汽水,还有一半是两位友人间的信任与亲密。

对刘丹老师,曾老师开玩笑地说,刘丹老师是毕业于北大,工作在清华的人。家庭治疗和精神分析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让精神分析服务于育儿,让心理学造福于家庭,也一直是三位老师身体力行在做的事情。

所以,他们能够在各自的轨道上,去遇见成千上万的来访,为他们的心灵发展和现实获益,做出连绵数年的不屑努力。

这么多年的交情,又同在这个领域里耕耘,三位老师都是兴趣广阔,哲学、艺术、文学、科技、物理、武侠……多有涉猎,兄弟姐妹一起搭班,配合示范,一次展现“理论+人格”的多种面向。交底交得透彻,火花溅得激烈,还有默契带来的深度呼应。

这和相互之间少有往来的老师搭个班子开课,质地完全不同。

正是基于这样的构想,我们开办了这期《心理咨询成长体验工作坊》。这么多年来,他们三位首度合作,这个场域的纯度、浓度和温度,我想,在其中游历也会是难忘、难得的成长之旅。

人人皆可来,引水哺沃野
一个好的体验工作坊,应当能让各种不同角色和需求的人,都在其中得到所需。
最基础的,是得到不同好客体的人格质地的示范,健康自恋的边界,关系层面的流动感,以及接纳、允许和理解。这些,是每个人想要获得内在成长的地基。
向上一层,你应当能得到系统的知识,它们不是碎片,而是有着精妙的结构,帮助你将从底层获得的情绪、感受,有组织的和理论体系挂钩,串成一幅地图。这将帮助你反思,看得更清楚,自己和他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去向何方;
最上面一层,你将获得技术和实操的演示、指导。在这里,你将知道该如何做,并看到不同回应和理解的方式,在关系里可能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这三层,无论做不做咨询师,都可以在一个人的生活中发挥或大或小的作用。
感受到了成熟人格的魅力和行事风格,能帮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保持嗅觉灵敏,去选择好客体,也能让我们松动,滋养关系。
当获得一些特别的视角,可以去看家庭成员的互动,理解自己和身边人的症状,即使不给自己“开刀”,当理解出现,很多问题就会得到化解的可能;
而当咨询中的一些回应技术能够被我们学会并应用,你会发现其中不少方式,都可以用在我们的职场沟通、伴侣沟通和亲子关系的沟通里。
比如刘丹老师曾在直播中提及,在一些敏感问题上回应紧张的孩子时,尽可能少说话,适度地使用一些特定的肢体接触,能够降低对方的防御阻抗,这个方式,同样适用于伴侣沟通。
当然,如果你是咨询从业者,我想你自带的“瞄准镜”,会让你从中得到相当丰富的工作材料。
但如果你是爱好者,一位想改善亲密关系或家庭关系的有心人,也请尽管推门进来。无论是坐在被访谈的位置上,还是在观察者的位置上,你都将从这三位极富人格魅力的老师身上,得到丰饶的收获。
一生漫长又短暂。我们想要在此处,通过这样的一场工作坊,蓄出一片湖泊,让大家在有意识追求成长与幸福的时候,可以人人皆可来取水,哺育各自生活的沃野。
作者:李煜玮

“情感肌肉”概念在精神分析中的出现来自于Kerry Novick

凯瑞·诺维克

国际儿童精神分析协会主席

国际精神分析协会(IPA)儿童青少年委员会主席

UM心理携手刘丹、吴和鸣、曾奇峰三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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