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半小时毁了自己一生! 高考填志愿,请引我为戒!

撰文丨小虫
01
6月7日,四川自贡,高考考场外。
在一众焦急等待考生出考场的家长中,一位父亲格外显眼。
他双手举着精心设计的红色条幅,“不管你考的怎么样,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肩膀上粉红色的书包肩带让这位粗糙的中年汉子显出一种反差萌。
脸上的爱意盛得太满,挤出了眼角的鱼尾纹。
他说不是因为女儿考得多好,只是因为他很骄傲,自己无论如何,都将并永远和女儿站在一起。
“我是女儿的英雄,曾经是,现  在是,未来也是。”
“我好羡慕这个女儿,”网友草莓感慨,“感觉好温暖。”
草莓就在前几天,和妈妈还吵了一架。十年前,草莓高考,妈妈偷偷篡改了她的志愿,这让她一直不能释怀。
“不知道咋说,反正就是按我的志愿是去偏远一点地区的985学校,选英语和法学这些专业。”草莓说。
那时是估分报志愿,草莓超了一本线30多分,省排3000多名,基本上普通的211和985都能考的上。
就在一家人为草莓挑选去哪所学校时,草莓和妈妈的意见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
妈妈要草莓按她的要求填报志愿,不听她的就爬窗户,威胁草莓要跳楼自杀。
就在草莓以为自己顶住了压力、胜利在望只等录取时,才发现,妈妈偷偷把她的第一志愿改成了一个普通的一本会计专业,按妈妈的说法是会计好就业。
这个学校一本的会计专业是热门,草莓没有被录取,被调剂到了法学专业。但这个法学专业原来是属于二本的专业,从那一年才开始一本招生,这样一来,草莓既没上到好的学校,也没有选到有竞争力的专业。
“一辈子都难受!”草莓说,“虽然我高考已经十年了,但是每次想到我妈改我志愿我就咬牙切齿,感觉人生都完蛋了。”
如果有个机会让我重回高考填志愿的时刻,我绝不会让我妈得逞……
02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网友草莓。
张怡是一家都市报的编辑,1998年高考。
“现在填报志愿是等成绩下来再填,只要你想读书,总会有与你成绩相对等的学校。”张怡说,“我们那时候是先填志愿,后上考场。很多人为了保险起见,会把志愿填低一些,只要是本科院校录取,就算改变人生命运。”
张怡读的是理科,当时考五门功课,语文、外语、数学、物理和化学,每科150分满分。她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还在影响着当时的小镇做题家们。
“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了,”张怡回忆,“没有什么报考指南,也没有指导,都是农村孩子,能考上就不错了,还考虑什么喜欢,什么擅长?”
几张印着学校代码和专业招生人数表格的报纸就是报考的参考。
张怡的学校是一个小县城的普通高中,每年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所以张怡也没有考虑太多。“半个小时就填好了,选来选去,就像能考得上似的?”这是张怡和大部分同学的想法。“老师给的指导意见就是本科到大专都填满,都服从调剂。”
张怡报考了本市的一所工科大学,到填专业时有点拿不准。
但她从电视上了解到,以后的社会将进入信息时代,工厂自动化,人工智能是要替代人类的工作的,虽然像天方夜谭,但新闻说的一定没错。
在一堆专业中,她选了计算机专业。
选择这个专业还有一个原因,这个专业比别的专业学费贵了200块钱。“便宜没好货”,张怡说,“爷爷告诉过我,买东西挑贵的买准没错。”
那年的7月特别的闷热,但张怡的考试状态特别的好。走出考场的时候张怡觉得,好像还行,没准能考上。
以往二批本科进档线一般是480分左右,但那一年是510分,张怡超了进档线10多分。按张怡的说法,那年的题简单,适合她这种不聪明但基础知识掌握得牢固的学生。
其实,张怡能考上大学还要归功于她的外语成绩。
因为一系列的历史问题,当时的中学并不都是学习英语,有一部分学校的外语课程是俄语。
150分的俄语卷面,张怡考了147分。这在英语试卷中是非常难以拿到的高分。
但总归成也萧何败萧何,大学中的张怡拿到计算机专业课中满是英文的教课书时傻眼了。
“其实基础课还可以,只有计算机英语等几门课难以应对。”张怡说,“只是当时的心态有点崩了,整个人就不好了。”
只认识26个英文字母的张怡开始后悔选择了这个专业,我很认真的上专业课,可还是听不懂,老师口中不时冒出的英文单词,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张怡买了最基础的英文入门书籍来看,打算从字母和音标学起,“我学会了一些英文单词,可期末编写小程序的答卷,对于我来说不是计算机课的考试,更像英语课的考试。”
“那四年我真的觉得自己得了抑郁症,对任何事物都没法产生兴趣,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流泪。”张怡在不上课的时候喜欢泡在学校的图书馆中,在这里才会暂时忘记那些烦心事。
“这里的书,我阅读了大半。”张怡说,“这里是我躲避痛苦的避风港。”
张怡说,那时整个人的自信心都被摧毁了,这种影响持续到20年后的今天,持续的自我评价的降低,不断的心理暗示:“你不行,你什么也不是”。
张怡差不多花了4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来思考,假如重新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会怎么办。
“当年填报志愿时无所谓的半小时,成了我生命中西西弗的大石。”张怡说,“十年寒窗只顾埋头拉车,高考填志愿却不能多问问老师和家长,抬头看看路太重要了。”
“我本来就是内向的人,这下更内向了。我有相处得好的朋友,但我从没和她们谈过这些苦闷。”
张怡苦笑着说,“还有我耻于说出口的原因,总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03
1998年的9月,张怡清晰地记得,这一年下了太多的雨,干涸许多年的河道里也开始流淌着湍急的水流,她从新闻里看到,许多南方的学生因为铁路被冲断不得已延迟报道。
在同系的女生宿舍的走廊里,张怡意外的遇到了自己的老同学刘纳。
她们初中同班,高中时分开,刘纳进入了小城中唯一的一所重点高中。在这里遇到,二人都有些意外。
在张怡的认知里,刘纳虽说不一定能考进清华北大,但普通一本应该是不在话下。
“既然能在这里遇到,只能说明她没考好或没报好,滑档了。”张怡并没有刨根问底,她不想去戳人家的伤口,再说了,有些事,时间长了总会有人问出来的。
“后来我确认了,刘纳就是滑档了,报的高了,被调剂到我幸运才能考上的这所二本末流大学。她的分数比我们大多数同学高了六七十分。”
刘纳只在少数几门功课上有明显短板,除此之外,她仍是整个系最闪耀的星。
张怡说:“我们两家离得不远,两个村子仅挨着,大人也都认识。刘纳在我眼中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哪里都好。初中时音乐课学习五线谱,我们都被那些小蝌蚪游得晕头转向,只有她可以清晰分辨哪个是哪个。就连做手工,她都是做得最栩栩如生的那个。而我就是那个为了衬托她闪耀光芒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张怡很不解,同是俄语考生,她学业上遭遇的挫折和痛苦在刘纳那里就被消解得一干二净。
张怡不敢说出自己的痛苦,也羞于说出自己的无能,“说什么呢,怎么说,你的问题在刘纳身上就不是问题,如果再追根究底,无非就是你不够勤奋,你智商不行,个人能力不行。这些我都承认,但能让我不痛苦吗?”
04
毕业后,张怡来到另一个城市,从事了一份和计算机完全无关的工作,得益于大学时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书籍,她通过考试进入一家报社工作。
一天,张怡从大学同学小雨的口中得知,刘纳也在这个城市,她在一所985大学中读研究生。
在一次同学聚餐中张怡问刘纳,你在继续读计算机的研究生吗?结果却出乎张怡的意料。
刘纳改读了经济类的研究生。刘纳说,本来她当初的志愿就是经济类的学校,现在只是回到当初设定好的路线而已。
毕业后,刘纳离开了这个城市,再后来她们共同的朋友小雨去了杭州,张怡就再没关注刘纳的消息,只知道她入职了一家著名的投资机构。
收藏界的名人马未都说过这样的话:“没有一个人一生中每一步都是迈对的,只不过下一步能否把迈错的纠正过来。一个人能在这个社会成功是纠错的能力比别人强而已,没有什么先知先觉。”
刘纳可能在大学的4年中偏离了人生的航向,但她马上纠偏了,在我沉浸在自我伤痛中不能自拔时她早已着手以后的人生道路了。
人生如棋,那个总比别人多看一步的人总是人生赢家。
“必须得承认,我各个方面都不如刘纳,”张怡说,“但我和她最大的不同是我没有一个清晰的人生目标。回首往事,我发现我的人生轨迹不过是像一颗尘埃在封闭的空间中做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
没有目标的人生,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05
张怡认为自己18岁时根本就没明白,上大学并不应是一个目标,它只是实现自己人生目标的一个手段。
“我当初用半个小时就填好了志愿,决定了自己的命运,这是一种莽撞。在命运只是和我开了一个小玩笑的时候我就一蹶不振了,躺平在谷底,并且漫长的岁月中始终在谷底徘徊,这是一种惰性。但这二者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源于我没有清晰的人生目标。”
“说这么多,包括其他人,在谈及那些后悔的事的时候,其实他们在谈些什么?”张怡若有所思,“其实,我们渴望校正那些过去岁月的失误,我们是想要有一个美妙的人生。”
可什么又是真正美妙的人生呢?
结尾引用雨果奖得主、著名作家刘慈欣书中的一段话送给大家,希望大家都有各自美妙的人生。
书中主角陈博士的爸爸对他说:
“儿子,过一个美妙的人生并不难,听爸爸教你:你选一个公认的世界难题,最好是只用一张纸和一只铅笔的数学难题,比如歌德巴赫猜想或费尔马大定理什么的,或连纸笔都不要的纯自然哲学难题,比如宇宙的本源之类,投入全部身心钻研,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知不觉的专注中,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人们常说的寄托,也就是这么回事。或是相反,把挣钱作为惟一的目标,所有的时间都想着怎么挣,也不问挣来干什么用,到死的时候像葛朗台一样抱者一堆金币说:啊,真暖和啊……”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关于追求与理想的话题,而书中开头的一句话就触动了我的内心,因为这和我的思考不谋而合。果然是问题太多,读书太少,前人已经把太多的精华留在书里。全身心的投入,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只享受过程不在乎结果,想想就很美妙——“美妙人生的关键在于你能迷上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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