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记忆:红花草 / 文:岳素云
红花草,学名紫云英。四十多年了,我才知道,那一直让我难以忘怀的开着紫色小花,叫做红花草的草本植物,竟然有这么一个美丽动听的名儿。闭上眼睛,那紫色的小花就涌到我的面前,仿佛一齐在向我呼唤:还记得我们吗?
四十二年前,我十八岁,头顶“知识青年”的桂冠和同学们一起踏上了皖西的土地。在那里我认识了红花草。在一块块田里,无数可爱的小生命相依在一起,缀成了碧绿的地毯,她们的叶很小,茎很细,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着细细的腰肢。
风催开了花朵,那么细小的茎上立着那么娇小的紫色花朵,让人顿生怜爱。然而,花开之日,也是红花草死亡之时。她们的生命已到尽头,但她们毫无胆怯,依然带着纯净,依然婀娜多姿!无情的犁从它们的身上划过,泥土把它们掩埋,水将它们浸没。
一夜之后,再也不见它们的靚影,它们已融在水田里。当人们下田栽秧时,手上,腿上便沾满了它们身上红红的颜色。
当我写出以上这段文字的时候,封藏已久的记忆之门,蓦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开。从门内走出几个鲜活又模糊的身影。她们都是和我一个公社的知识青年。
那是个匮乏的年代,物质匮乏,精神匮乏……决定匮乏的前提是物质的匮乏!乡下繁重的体力劳动消耗着每个知青的青春和体力。这时,如果有人给你捧来几块油汪汪的葱油饼;端来半碗腊肉;送来几块腊咸鹅。试想,在这些顶级美食的诱惑面前,有几人不会投降?谁得到了这些美食,谁就会如蜘蛛网中的猎物。很难挣扎出去!
而后,便有了某位女知青和某位当地人好了的传闻……然而,不论怎样,诱惑带来的结局好的不多。年青时的好吃、轻浮、不自爱,都会为以后的婚姻不幸埋下伏笔。
我说的那位女知青怀孕了,在上山下乡的时代,这个消息无异于在偏僻的乡村投下了一颗炸弹。而且这颗炸弹的威力波及到城里女知青的妈妈;她来到公社的大门口嚎啕打滚。这当然也波及到了公社分管知青的领导。
他们召开紧紧会议。领导们多数认为,毛主席教导我们:“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别人家的油饼、腊肉、咸鹅等等,不是白吃的,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这种行为毕竟是对女知青的迫害,人是必须要抓起来的!后来,那位女知青作为受迫害者,被调到另一处知青点。
再后来,那位女知青返城后与另外一个人结了婚。一位好事者翻了旧账,听说,女知青夫妻打了一辈子架。
翻开下乡的那些封存的往事,有时充满幸福;有时也有痛苦。只有经历过下乡的人才能充分理解。在那些岁月里,大多数人经历住了考验。如果用今天的眼光回头去看那位女知青的事,也许不算什么。不过,如果回头去看另一些人的坚守,更令人觉得宝贵。
坚守是一种优秀的心理品质。因为坚守,不会因为好吃懒做而误入岐途;因为坚守,可以摒弃诱惑而走好自己的路。因为坚守,我们会像红花草一样,绽放生命,做好自己,无欲则刚。
几年前,我在我所居住的小区,偶尔看见谁家栽进绿地一丛红花草。那一刻,我有遇到亲人的感觉。顿时,我热泪盈眶,站在那里长久地驻足。远逝的知青时光,如一朵朵紫云英在脑海开放。
同是红花草,长在农田里就成了农家肥料,而长在绿地里,就是一种观赏植物。它从来不抱怨什么。不论身在何方,它总是坚忍地活着,坚持绽放!那一刻我在心里说,感谢你红花草,你是美丽的小草,你更是人们心中坚强的希望!
在历史的长河中,下乡的年代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但那几年吃的苦,受的磨难却足够我受用终生了,我流过泪,有过失望。可我从红花草身上得到许多启迪。我时时鼓励着自己坚持,再坚持……
今年是我下乡四十二周年庆。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我用心写出我心中的红花草。我要将这娇美又平凡的小草献给当过知青的朋友!也献给年轻人,不要早早地向困难低头,要经的起诱惑。要心怀希望,像红花草一样带着纯净尽情绽放。
《知青记忆:红花草》
(作者 岳素云) 2016.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