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老了

“爸爸~”

准备离开养老院的时候，走到走廊尽头的我，回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爸爸，低垂着脑袋，用那一只还能活动的手，拉扯搭在他腿上的毛巾被，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老人家应声抬起头来，跟我挥了挥手，嘴边蠕动了一下，大约是在说“走吧”。我跟他笑了笑说：“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一转身，鼻子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我跟爸爸不像其它的父女那般亲昵，在家里，他是个严肃不苟言笑的人。小的时候，我几乎不敢跟他说话，鲜有的对话也是他问一句，我答一句，这么爱说话的我，在他那儿很少主动发话。反倒是现在他上了年纪，我也年近半百，才可以稍微轻松地跟他随便说说话，偶尔说得不中他的意，他那个严厉的眼神向我看来时，还是会被震慑到，让我马上收声。

我抹了抹眼泪，走在阳光里，觉得今天的太阳特别炫目刺眼。一个曾经那么强硬的人，就这样一天天地衰老，一天天地虚弱，不能走路，甚至坐着的时候都坐不直。

记得刚才他眼睛里转着泪花，口齿含糊地跟我说：我每天都做好多噩梦，好害怕......

爸爸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