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路向西
1994年，华远在清华大学南门对面拿了块地，楼面价四千块一平米。六年后，首期开盘，卖四千五百块一平米。
罗永浩说自己搞直播，基本上不赚钱，主要为交个朋友。老罗赚不赚钱我不知道，但华远开发华清嘉园，这价格肯定是为了交个朋友的。
交朋友的传统沿袭到交房后。2003年，五道口地铁站建成，周边的华联大厦、清华科技园等办公租金明显上涨，唯独华清嘉园的租金依然亲民。
因为这份亲民，这几栋隐匿在城铁站旁的住宅楼，在中国互联网史上，有了不可跨越的存在。
放弃美国学业回国的王兴，来到五道口。一番比较后，他选择在华清嘉园租房子，开始筹建校内网；快手的程一笑和家人也住在华清嘉园的一套民房内，他经常和同小区的宿华下班后结伴嗦粉，在出租屋内一个“肮脏的沙发”上，他们见到了前来拜访的投资人。
还有张一鸣、徐易容、吴世春等一个一个名字，他们都在华清嘉园熬过996。凌晨走出办公室时，他们或许都想过，以后有钱，可以在这里买个房。
但他们的心头好很快变得不那么亲民了。交房的十年后，2013年，华清嘉园一套37平的房子，开出了350万的总价，单价9万多一平米。码农们心里都一哆嗦，在群里一片哗然，说“有价无市”。
再后来，“有价无市”的五道口就成了宇宙中心。腾讯、网易、快手、百度、滴滴等企业陆续搬去了西北旺、上地、西二旗。
今年2月，快手上市，四千多名快手持股员工身价暴涨。有记者问一位员工股票变现后有什么打算时，他的回答很坚定：
买房。
主业做得好，不如买楼买得早。这件事，还在五道口的张朝阳，是最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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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有评论说，海淀房价比朝阳贵两万，朝阳房价比丰台贵两万。丰台特别服朝阳，但朝阳一直不服海淀。因为海淀也就这几年搭上互联网的快车，但朝阳在建国初期就是北京国民经济的一面旗帜了：
只有朝阳人家祖上阔过。
财富变迁太快。七八年前，地产业是富豪榜上比例最高的行业，到了这几年，马云马化腾轮流坐庄，互联网成了第一造富行业。
大厂的打工人，让海淀的GDP从2017年超过朝阳，也让西北旺这个原本北京西北郊的一片荒地，迅速成为北京房价高地。媒体在衡量快手员工们手里的人均财富时，用的是这种标题：
可以在西山壹号院买一套200平米的房子。
只是说朝阳祖上阔过的人，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朝哪代的事儿。
朝阳以前是东郊，今天高大上的CBD，过去有个很不洋气的地名——大北窑。
40多年前，这里遍布工厂和烟囱。白天，打工人们的父辈穿着蓝色工服在机器轰鸣声中穿梭；下班后，他们骑着自行车回到二环胡同里，大北窑一片寂静。
大北窑变成东三环，也都是最近二十多年的事了。90年代末，工厂陆续迁走；再后来，高楼林立的CBD才取代了工业聚集区的定位。这才有了“东富西贵”的说法。
但老一辈的北京人，内心深处认的还是二环内城。出了二环，他们最向往的不是高楼林立的CBD，也不是宇宙中心五道口，而是一路向西。
在西山，有低调到找不到门牌的深宅大院，也有掩映在古树茂盛、古朴幽香的别墅。那种深邃的无形的边界感，让北京人一直对西山的生活充满仰视与好奇。
就算那些经常因为土味，被调侃为“月薪5万却活得像月薪5000”大厂打工人，也时常站在格子间的玻璃前，端着速溶咖啡远眺西山晚霞。因为徐志摩说了：
北京的灵性，全在西山那一抹晚霞。
西山是真的好。群峰叠翠，三山五园，既有自然美景，也有人文精华。自辽、金以来就是京城的尊贵之地。
过去一百多年，西山的住户只有两种人：
原住民，以及政要名流。
跟徐志摩同一时代的高官名流们，率先在西山上修各种住宅。民国作家张恨水在《金粉世家》原著里写道，金燕西与冷清秋去西山游玩，因为他的父亲金总理在西山上有花园。
1917年，担任过袁世凯政府国务总理的熊希龄，为安置400多名受灾孤儿，在香山创办了慈幼院。期间，他也为自己修建了住所——双清别墅。
解放前夕，党中央派人从西柏坡去北平选择驻地。细致考察后，他们选择了西山。而后，领袖也住进了双清别墅。在这里，他指挥了渡江战役，筹建了新中国。
之后很多几乎改变中国历史的重要事件，也都发生在这片山麓上。
真正让西山成为普通人也有机会憧憬的生活选项，则要等到新世纪之后。
2002年，有关部门开始对香山进行整体规划设计。针对西山的别墅开发，开始沿着香山东麓、西五环自北向南，如火如荼。媒体曾这样形容开发商们在西山开发的热情：
又一场精彩的别墅争霸赛。
贝聿铭曾有句至理名言：
对于一个城市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建筑，而是规划。
西山别墅区就这样成型，开始和中央别墅区分庭抗礼。于是位于石景山、海淀的西山别墅区，也成为北京罕见的别墅区了。
与中央别墅区不一样。部委机关大院的深邃、党政和商界大佬的隐秘，构成了西山别墅区的底色，也阐释着“西贵”们和“东富”们截然不同的行止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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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五道口、国贸以及中央别墅区的喧嚣不一样，最近两年，西山更平静了，别墅区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动静了。
打开某房产APP，搜索中央别墅区的楼盘，密密麻麻一大片，新盘也很多。但大厂的打工人拿着卖完股票的钱，再搜索西山别墅区，发现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疏朗的楼盘图，新盘少、价格也贵，不少单价都在十万以上。
这一方面是别墅用地政策的限制，让西山可售面积日趋殆尽；另一方面是因为互联网业、金融业高速发展，让西边富裕阶层的不断扩大。这些人逐渐发现，供需矛盾，让他们想住上高品质的住房，没那么简单：
西山别墅区的房子，市面上几乎没有。
其实西山别墅区一直在默默蜕变。109快速路，即将连通西山东西两麓。西山别墅区西麓，悄悄接过发展的接力棒。
前几天，我开着摩拜一路向西，在西山别墅区西麓远望，前有浅山，屹然如屏，后有卑岭，缭然如城。身边豪宅错落，脚下山花盛开，远处却是半山云雾半山雪，忍不住想赋诗一首，最后挤出三个字：
真好看。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沿着北京首钢附近的冬奥会场馆周边转一圈，可以看到首钢搬走后，老厂区留下的八九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为西山别墅区西麓的发展，提供了发展空间。
在2017年的北京城市总体规划中，西山别墅区西麓所在的石景山，有了新定位：
国家级产业转型发展示范区，山水文化融合的生态宜居示范区。
规划的力量，又一次改变了一个区域。开着小摩拜，我看到进入冬奥时间的西山别墅区，也在经历一系列城市焕新。
三条冬奥会配套道路，和两条地铁线正在加紧施工。这些基础道路的修通，将大大缩短西山别墅区西麓进入中心城区的通勤时间。
抵达宇宙中心五道口的车程，将由40分钟缩减至20分钟。
也是从2018年开始，万科在西山别墅区西麓的四季风景中，开始为西边客户打造他们梦想的匠筑墅区——翡翠山晓。经过两年多时间，项目三期翡翠山晓·西麓即将亮相。
与之前一些在家远眺西山的“山居”项目不同，这是一个真正的浅山大盘。背靠西山翠微山脉，南临永定河。据说项目工作人员经常闲暇之余，溜达着就上了山。
项目前两期的客户，有不少都是海淀西城过来的。在西山别墅区，这样的山居墅质项目很少了。
它还是一个被限价的项目，五万多的单价，让它的性价比在周边显得尤其珍贵。一个捡漏的机会，就这样给了海淀码农和西城金融民工们。
几年前，快手的宿华曾在采访中感叹五道口的变化太大：
四环外以前是什么?就是郊区，大家放假出城才到这儿来。
现在，放假出城想在五道口看风景是不可能了，但石景山不但可以赏西山美景，这片区域也迎来了发展机遇。
去年，北京决定推进海淀、朝阳、顺义和石景山国家新型工业化产业示范基地建设，打造国家级的工业互联网产业集群。
有人问顺义有机场，石景山凭什么？西山别墅区就是海淀和石景山，你说，新中国是从哪里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