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人们这样开玩笑

前几天政治学习，大意是批评有些干部聊天开玩笑时总爱说些格调不高的所谓的“段子”，还自以为很幽默。我不禁想起了距今大约一千年前——北宋时期的一个“干部”刘攽。

和现在有些干部一样，刘攽特别爱开玩笑。一次，他和随从官员数人一起去拜访沈括，守门人对他们说：“内翰（沈括当时的官职）正在洗澡。”刘攽就对同行说：“存中（沈括字）死矣，待之何益？”众人忙问怎么回事，刘攽说：“《孟子》云：'死矣，盆成括。’”“盆成括”本来是古人名，他这里巧借谐音，理解成“盆盛括”了。

刘攽和王安石也很熟，王安石有一次就把刘攽的“分攵”字拆开说：“刘攽不值分文。”刘攽也把王安石的“安石”两字拆开说：“失女便成宕，无宀莫是妬（妒）；下交乱真如，上颈误当宁。”王安石听完非常气愤，刘攽也从此失去了受重用的机会。

爱开玩笑的刘攽晚年成了别人开玩笑的对象。刘攽晚年不幸得了麻风病，须眉尽落，鼻梁断裂，连话都不能说了，但别人还是不肯轻易放过他。在一次聚会上苏东坡就他的麻风病取笑说：“大风起兮眉飞扬，安得猛士兮守鼻梁？”满座大笑，刘攽也怅恨不已。

看完这三个“段子”，我想大多数读者会和我一样，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是不好笑，虽然我好歹也算是读过大学，但《孟子》根本没读过几篇，刘攽自鸣得意的“死矣，盆成括”我也不知道出自《孟子》的哪篇文章；至于拆字游戏，更激不起我的任何兴趣；只有“大风起兮眉飞扬”好像还有点眼熟。但是这样的“段子”在一千年前倒好像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不然也不会被记载下来。

一千年后的今天，我们的趣味低俗化了，对经典——传统文化的优秀部分越来越陌生，只喜欢直接刺激的东西：孔子孟子有什么好聊的，散发着酸腐气，只有克林顿和莱温斯基才能激起我们的兴趣；拆字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交流一下升官发财的经验才更有用。那么，这到底算是进步还是退步呢？

我认为是退步。

小编注：此文刊发于2001年8月17日《检察日报》急话闲说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