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卖鸡蛋的老太婆/赵付友

秋收后的一天，一位农村老太婆提一蓝子鸡蛋来到学校。门卫问她找谁，老太婆就提到了我的名字。走进学校家属院，老太婆大声地呼叫我的姓名。喊过几声后，不见我家有人接应，邻居说，主人出差了，他爱人一会儿下课后就回来了。

见到老太婆，我爱人一脸疑惑：“这客人，我咋有点脸生啊？”有老师上前给我爱人解释：“客人来找你老公哩，一定是你老公老家的亲戚了，难免你不认识，情有可原。”

爱人“嘿嘿”两声不以为然，通过对话，确认老太婆不是我家亲戚，而她要找的人就是我。爱人问老太婆：“找我家当家的有啥事啊？还送来了一篮子鸡蛋？”外人面前，我爱人总会给我面子，她常常对外称呼我是一家之主。

看我爱人疑惑的样子，老太婆笑笑：“没啥大事，我家饲养了几只鸡，下了这些鸡蛋。”

“鸡蛋是很好的营养品啊，你年纪大了，留着自己吃呗，我们年轻人，身体好着呢，不吃补品也无妨。”爱人一边笑着解释，一边接过老人的篮子。

“不是送给你的。”

“啊——”爱人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家里就剩我一个老太婆了，这几天，鸡子下蛋又多，我也不会上街卖，我认识你家男人，于是就来了。”

“哦，我明白了——”爱人笑笑，“你是想把鸡蛋卖给我老公？”

老人点了点头。

爱人依然微笑着：“我老公的血压高，不能吃鸡蛋，我嫌鸡蛋有腥味，我家一年也吃不了几个鸡蛋。”

“你看，我都送来了，你就好心买下吧。”老太婆有些哀求的语气。听到这里，我爱人叫来了几位同事，问及鸡蛋价格，老太婆说：“我这是家鸡蛋，一元钱一个，一共200个，200元。”

爱人也是个热心肠，看到老太婆有难处了，哪还有闲心管鸡蛋是贵是便宜呢，与另一位老师一合计，我们每家买她100个鸡蛋了事。

我出差回来后，爱人与我谈起了这事儿，听完爱人的叙述，我想起了一件事儿。三年前，在我们学校大门前，经常有一位老太婆在摆一个杂货摊，一天，校长领几位穿制服的人员驱赶老太婆，当看到有人要掀老太婆的货摊时，我上前制止说：“老人年纪大了，还是让我劝走她吧。”

在我的劝说下，老太婆避免了一场争执与吵闹，她推着自己的小货车走远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想不到，如今她竟然会来到学校家属院。

“老太婆一直说，就你是个好人。”说到这里，我爱人补充说，“可能是她感觉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日常生活越来越艰难，为生计，她就来找你卖鸡蛋来了。”

“她的鸡蛋你买下了吗？”我问爱人，爱人回答：“买了。”

“买了就好，尽管咱不多吃鸡蛋，但老太婆有难处，只当咱帮她一把吧。”

昨天星期天，我出门参加一个文友活动。下午回到家里，我爱人告诉我：“那个卖鸡蛋的老太婆又来找你卖鸡蛋了。”

“为什么她非要找我？她哪里卖不了鸡蛋啊？”

想到上次没吃完的100个鸡蛋，我质问爱人。爱人笑笑：“老太婆口口声声要找你卖鸡蛋，看你有这么好的人缘，所以我就买了。”

“这回是多少鸡蛋啊？”

“100个。”

“还是100啊？多少钱一个？”

“一块二。”

“呵呵，涨价了不是？这老太婆，卖个鸡蛋也这么任性，价格她说了算，卖给我多少她也说了算，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你的工资也涨了，还不兴人家鸡蛋也涨价？她是一个老人，你跟她计较个啥贵啥便宜的？”

“我不是跟她计较，我是说你买这么多鸡蛋干啥？——任性！”

“咱家的老人也求过人。”爱人笑笑，“姐我有钱也任性。一看到有难处的老人，我就心软了。你不是问我这么多鸡蛋咋吃吗？我想好了，我班还有几位留守少年哩，现在我就给他们做营养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