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的远方,是每一寸未曾到达;心灵的远方,则是每一瞬牵引你幻想的渴望;岁月的远方,又是每一个你不在意的瞬间被时间驱赶而往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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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很早,东边的山顶还在夜与晨之间徘徊,却终于还是磨磨蹭蹭的着向黎明挪了一点点――又一个夜正在死去。
84消毒液那糟糕的味道一直就在身边,比鼻涕还黏糊、甩也甩不开。这不是记忆里冬天的味道,记忆里的冬天是浓浓的烟火中杂着些烤玉米、红薯的焦味。
而此刻,我背后就是三张病床,白色的床单被罩、白色的……床上躺着三个呼吸吃力、面色死灰的病人,他们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心电图没完没了的的“嘟嘟”,一条条曲线快速的游向前,后面的一条又像贪吃蛇一样的猛追着;我打赌,它永远也追不上。
接氧气的小水壶,各自咕噜着,三个的声音聚在一起,竟也隐约出山涧溪流的孱孱惬意。如果不是此起彼伏的咳喘声,我相信闭上眼,脑子里应该也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老头小心翼翼的和我商量:“只咂一根嘛!悄悄咪咪呢咂!”我点点头,于是让护士小姐姐提前安排了雾化。当老头再提起“只咂一根”时就立即将雾化器塞他嘴里“赶紧咂,这个也冒烟。”老头是我爷爷,也是这个病房里唯一一个被所有医生护士们喊做爷爷的。另外两个嘛!中间床的是“大哥”,最靠里面的是“阿叔”。这就是缘分吧!跨越了几十年的相遇竟是因为相同的病。更凑巧的是,三个人竟都特别愿意和烟酒较劲。结果当然是谁都没把酒干醉,到是常被酒干爬下……而如今,按医生的话去理解就是:三张病床上的人,离生命起点的距离是大有不同的,但离生命终点的距离却已是相差无几了。
三张床上分别躺着年轻、中年和老年。年轻今年三十三、那个中年六十三、老年八十三。抛开前面的三六八不谈,倒也算是同龄人。只是这仨室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毕竟同病同受,无言已是感同身受,再说就属于矫情了。况且,在病情相当的此刻也完全没有什么攀比的必要了。他们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散着目光,盯着输液管里的液体滴落,痴痴的,忽而迷糊、忽又清醒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着。阿叔坐在床上,神情略显平静。只见他一手扶着氧气管,一手拨了拨晒在脚上的阳光:“热乎乎的晒太阳。”于是就又恢复默然,糟糕的心肺功能让他们连说话都感到吃力,还剩的力气也就只好留着咳嗽呼吸了。
回头看看窗外,那爬上了山顶的太阳将一撇阳光缓缓的插进病房,很随意的摆放在三张病床的脚一端。白色的床单被罩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三人不说话,只静静的感觉着贴在脚上的阳光、也看着泼洒在地上的阳光,静静的,静静的……爷爷嘴里叼着雾化器,呼噜噜、呼噜噜的,听着都难受。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去,呼噜噜、呼噜噜的喘着大气……唉!糟糕的84消毒液,糟糕的病房那打不开的窗,糟糕的病床,糟糕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