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女记者”法拉奇:让全球政坛大人物害怕的斗士

如果有人要问,

20世纪最让全球政坛大人物“害怕”的女人是谁,

奥莉娅娜·法拉奇当仁不让。

她被誉为“世界第一女记者”,

提问尖锐直率、咄咄逼人,

不得逞绝不罢休。

她采访过基辛格、卡扎菲、沙龙等国际政要,

这些纵横四海的政治家经常被她搞得愤怒或者尴尬,

不经意间说出心里话。

基辛格

基辛格就承认,

“一生中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接受法拉奇的采访。

《纽约时报》评价她:

“是一个善于解剖权威的采访者,

一个善于打碎偶像却让自己成为偶像的记者。”

在采访过多位掌权者之后,

法拉奇得出一个结论:

“我发现这些掌权者并不是出类拔萃的人。决定我们命运的人,并不比我们优秀,并不比我们聪明,也并不比我们强大和理智,充其量只比我们有胆量,有野心。”

她的人生巅峰几乎都与“战争”有关,

从二战中长大,

采访过越南战争、印巴战争、中东战争和南非动乱。

哪里有炮火,哪里就有她握紧笔杆的身影。

勇气和野心

也是法拉奇成为传奇的重要因素。

11

1

法拉奇的人生就像一部传奇跌宕的大片,

即使是最高明的好莱坞编剧也无法设计的如此精妙。

1929年6月,

奥莉娅娜·法拉奇出生在意大利佛罗伦萨。

父亲是个穷困的木匠,母亲做清洁工,

日子紧紧巴巴,

两人却痴迷文学,用微薄的收入换成了书,

对于这个阶层的人,很稀奇。

妈妈曾告诉她:

“当你一无所知的时候,他们就会蛮横地对待你!”

法拉奇长大后回忆童年,她说

我们很穷,但是家里装满了书籍。

其他邻居批评我的父母有'阅读的恶习’,

但我们全家认为这些书是家中的神圣之物,

因为它们很奢侈,

是我们唯一的奢侈品——文化。

法拉奇读遍了家里所有的书,

希腊语、拉丁语、英国和美国的作品,

读得多了,才明白,

父母激励自己读书,

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靠文化来为自己的境遇雪耻。

作为长女,

父亲像对待男孩那样要求她,

教她打猎和射击,

似乎在培养一个英武的战士。

二战爆发后,

天空开始响起频繁的防空警报。

有次她和父亲刚躲进一座教堂,

炸弹就呼啸而至,

坍塌的墙壁和屋顶在法拉奇的周围横七竖八。

她吓得呜呜直哭,

企图寻找父亲的拥抱,

却迎来了一记耳光:

女孩不要哭!也不能哭!

这句话让法拉奇逐渐明白了眼泪的意义,

虽然哭泣会让人舒服,

但也意味着懦弱,

从此她极少在外人面前流泪。

父亲是个坚定的反法西斯主义者,

频繁参加反法西斯集会,

墨索里尼在他的眼里就是流氓懦夫和杀人犯。

法拉奇深深崇拜着反抗强权的父亲,

她认为,

勇气是一个男人的最高品德,

父亲的勇敢基因同样植入到法拉奇的血液中。

残酷的战争贯穿了法拉奇的青少年,

她所理解的战争就是佛罗伦萨城

被一次次的冷血轰炸和手无寸铁的居民尖叫哭泣,

以及带来的附属品:寒冷、饥饿和恐惧。

她参加了游击队,

被父亲派上前线,

利用小孩子的身份执行通讯员的任务。

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机灵,

会把信件叠成小方块插进自己的辫子里,

最厉害的一次是把卷心菜掏空,

塞进了一颗手榴弹。

1945年,可恶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父亲被当做英雄成为佛罗伦萨市民组织的奠基人之一,

连法拉奇也成为了小英雄,

得到了国家奖励。

法拉奇又回到了学校,

并以优异的成绩从高中毕业,

当老师询问她的职业理想时,

她脱口而出:“成为一名作家”。

2

理想暂时要让位于现实。

法拉奇接受家人的建议进入了大学,

学习实用的医学,

却因为没钱只得辍学。

这是对她从小建立的用文化来雪耻价值观的打击,

但她依然保有对“作家梦”的向往。

17岁的她进入《意大利中部晨报》工作,

她的伯父曾供职于此,

因为这层面子留了下来。

从第一篇关于舞厅的报道开始,

得益于从小的阅读积累和敏锐的观察能力,

法拉奇很快就成为正式记者,

每天就像警犬一样搜寻着可以爆炸的新闻素材。

从高中开始,

法拉奇就学会抽烟,

记者工作很辛苦,

烟抽得更厉害了。

慢慢地,

她开始进入那些只允许男人才能进入的场所,

硬着头皮蹲守在猥亵案诉讼现场,

即使被法官勒令出去。

只要能赚钱,她什么新闻都写,

不舍昼夜,不敢休息。

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必须如实写,

主编让她歪曲报道,

她敢跟主编对着干。

毫不意外,她被炒鱿鱼了。

失业的日子不好过,

幸好她的伯父再次伸出手,

赞美“她像个男人一样写作”,

把她介绍到《时代报》做记者。

在《时代报》,

法拉奇有机会涉猎政治,

关注当地选举,

没想到她将自身反法西斯经历与政治结合起来写作,

让读者看到新意,

她自己也有意识加强在政治领域报道的锤炼。

这位22岁的女记者,

和她的伯父一样,喜欢直言不讳。

读者很喜欢,但报社老板不喜欢,

两人一同被解雇了。

3

此刻的法拉奇不再是个新闻界的雏儿,

她的风格已经受到业内注意,

知名杂志《欧洲人》主编邀请她去罗马工作,

她被分配撰写有关电影和上流社会的新闻。

相比家乡佛罗伦萨,罗马是个浮华之都。

这让法拉奇很不适应,

她喜欢政治,讨厌电影或者娱乐,

但她再次看清现实:

在意大利,女记者很少,

像男人那样用笔杆子证明自己,

女记者要付出多倍的努力。

她的理想是成为作家,

但需要让人们认识自己,

首先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记者,

确切地说是女记者。

“对于记者这份工作,我倾尽所有”,

虽然感觉很孤单,但也要保护自己,

去进攻,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在一次次的采访和写作中,

她养成了单刀直入的习惯,

问那些并没有讲清楚的事情。

如果问题引起采访对象的反感,

她会报以微笑,然后再次试探,

直至揭穿人物的真实面目。

“勇敢无畏,敢拼敢闯”是她留给同事的印象,

这种主动性让她赢得了与世界接触的机会。

1954年11月,

法拉奇迎来了第一位世界级的采访对象,

伊朗的皇后,

这位对外宣称要去美国好莱坞游玩的皇后,

被法拉奇抓住蛛丝马迹,

不得已透露了自己怀孕要去美国拜访妇科医生的事实。

她开始对政治名人感兴趣,

挖掘英国王室的爱情丑闻,

让她有了一些名气。

她的文章风格正在为人熟知:

资料搜集详实,

像写故事那样报道来龙去脉,

以及把自己作为采访文章中的人物之一。

一名不错的记者,

通常会最大程度的隐藏自己,

而让受访者敞开心扉。

但一名顶级的记者,

会通过自己的提问甚至干预,

让受访者挖掘出内心隐藏的部分,

两人共同创造这篇报道。

显然,法拉奇是后者。

她的文章更像是对话,

而不是受访者的自言自语。

她隐约觉得自己在无限接近政治报道的核心,

只要有一个机会。

4

1956年10月23日,

匈牙利布达佩斯爆发起义,

她敏感意识到这是个大事件。

软磨硬泡之下,

主编只好派她前往布达佩斯,

写几篇无关痛痒的报道。

当她抵达事件现场,

发现苏联入侵了这个国家,

街道被封锁,人们惊慌失措,

好似她少年经历的二战。

她骨子里“反抗强权”的基因被唤醒,

前往难民营与流离失所的民众交谈,

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她把现实和回忆写入报道,

号召那些民主人士倾听女人和孩子的绝望呐喊。

她强烈的意识到,

自己的报道可以对这个世界有点点改变,

那些曾控制过笔杆子的什么上流社会、皇室丑闻,

与改变世界相比,

哪里还有半点意义?

这是她自己的想法,

更多的时候要听主编的。

好在,

她已经是《欧洲人》最优秀的外派记者,

拥有了很多接触世界的机会。

她到纽约打算采访梦露,

但梦露已经消失在公众视线接近一年了。

她不死心,

用了半年时间逛剧院、咖啡馆、餐厅和夜总会,

企图发现梦露的身影。

美国记者以“意大利记者疯狂寻找梦露行踪”为新闻点,

接连不断的报道。

不是每次努力都会有好的结果,

法拉奇失败了,

但她写了一篇自己是如何没有采访到梦露的文章,

行文中她的执着热情和真实心理袒露无疑,

反而引起了读者的热捧。

她说服主编让她留在好莱坞,

她要通过自己的眼睛和笔,

向意大利的读者描绘这个

极端腐朽、充满奢华,而又虚伪的地方。

随着一篇篇报道出炉,

她身上强烈的“厚脸皮”、“横冲直撞”和“直率犀利”

成为人们欣赏的标签,

“勇气”是她留给读者和受访者的第一印象。

5

在事业上升期,

她遇到了自己的初恋,

一位伦敦的记者,

让她从好斗的勇士变成温柔的女人,

甘愿为他放弃工作甚至一切。

然而,这段不平衡的爱情,

在她被迫流产后,画上了句号。

后来法拉奇说过一句著名的话

事业是可爱的,爱情是可笑的”。

这段感情教会了她

“爱一个人就意味着在自己的手腕上戴上手铐。”

出院以后,

她再次回归对事业的渴望。

她环游世界,见到了亚洲和美洲女性,

思考了不同风俗信仰,

把所见所闻所思写成了书,

这让她开始为国际所知。

她采访宇航员,参观NASA基地,

欣赏他们的奉献与自律,

写成畅销书《假如太阳陨落》,

以朋友的方式报道宇航员的工作与生活,

获得巨大成功。

在《欧洲人》工作的十年中,

她写了三本书,

已是一名成功的作家,

梦想开始照进现实。

6

1967年9月,

法拉奇主动前往越南,采访越南战争,

正式开始了战地记者生涯。

身材娇小的她行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无论是北越还是南越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以及对两边领导人的犀利提问。

与其他战地记者不同,

她总是习惯于在战争中,

依据自己的灵感和判断,

寻找人性的光芒或者龌龊。

她逼得基辛格承认“越南战争毫无益处”,

报道出来后,

让基辛格颜面扫地。

她对政治人物有自己的好恶,

并且会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

她喜欢以色列铁娘子果尔达·梅厄,

采访长达14个小时;

讨厌身材矮小的阿拉法特,

在阿拉伯世界与以色列的战争中,

坚定地站在以色列这边。

在伊朗,

所有女人都被要求佩戴面纱,

即便是外国人也不例外。

法拉奇只好匆忙找来一个面纱罩上。

当她被发现和一个接待人员同处一室时,

不知情的官员觉得冒天下之大不韪,

因为那时伊朗不允许陌生男女单独共处。

要么结婚,要么杀掉。

好不容易解释自己是记者,

官员拿出一份临时的结婚协议,

让法拉奇签署,

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没有炮火炸弹,

但谁能否认这不是战场呢?

但法拉奇不会害怕,

她有极大的勇气和受访者交流,

不管是平民还是重要领导人,

聊到关键问题,她会吵架,

并非像她自己形容的“采访就像做爱和勾引”,

大多数时候“霸王硬上弓”。

7

法拉奇说过自己不再陷入爱情,

但爱情总是猝不及防。

她又被一位小她9岁的男人征服,

这个男人尽管身材矮小其貌不扬,

但体内充满着斗志和勇气。

法拉奇追随他,

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他募集款项,

用来发展抵抗运动。

这场熊熊燃烧的爱情之火,

却因为这个男人的突然离世熄灭。

她怀孕打胎,身体又受重创。

这些年,她一直在高强度的战斗,

一场采访常常持续六七个小时,

消耗极大精力,

体重常年维持在四十公斤左右。

后来,她被查出乳腺癌,

年龄变大,身体变差,

事业也陷入了低谷。

她一个人孤独的生活,

继续从事着心爱的小说创作,出版新书。

只是在晚年偶尔在报章上歇斯底里,

试图延续着她体内战斗的火焰。

2004年,

在疾病中间,她出版了两本书,

一本是《理性的力量》,

谈论伊斯兰教和欧洲历史的碰撞;

另一本是《奥莉娅娜自我访谈录》。

然而,火焰总有熄灭的一天。

2006年9月17日,

法拉奇去世,

按照她的遗愿,

没有举办任何追悼仪式,

遗体被安放在家乡佛罗伦萨的墓地里。

8

“我是一名记者,对我来说,意味着做一个不听话的人,而做一个不听话的人,对我来说,又意味着站在主流观点的对立面,但我必须讲述真相,因为真相往往站在了主流观点的对立面。” “勇气是我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这一点没人能够否认。我为勇气所痴迷,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即便我有缺陷和不足,但我确实还是一个正经规矩的人。我从来不会先开枪。我总是会第一个伸出援手,帮助有需要的人。如果别人攻击我,我会将他们杀死。我没有什么要隐藏的,一点也没有。也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感到羞耻,一点也没有。我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透视法拉奇,你会发现力度和温度,

在一个人身上结合的如此之好。

她从来不认为记者应该按照性别来划分,

女记者的说法是不平等的。

她用一生的斗志燃烧了自己,

直至最后一刻。

哪怕眼睛快看不见,

身体瘦成一根木棍,

还是在战斗,

用自己的笔,

完成她少年时的梦想:成为一名作家。

从1958年到2013年,

奥莉娅娜·法拉奇共出版了19部作品,

其中代表作《男子汉》成为全球畅销书,

14种译本,销量超150万册,

她的名字从报纸上小小的铅字变成出版商赚取利润的噱头,

恨不得铺满整个封面。

作品《风云人物采访录》

成为美国大学新闻专业学习的重要参考书目。

木心说,生活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地风风火火。

起初我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法拉奇的一生传奇告诉我,

也许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即使身材娇弱,贫穷出身,时代重创,

像握一手烂牌的法拉奇,

无论对待事业还是爱情,

勇敢的去干便是了。

这是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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