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姚冰丨散文/病房里的琴声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姚冰：笔名憨陀。山西夏县人，语文教师。山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姚冰
岳父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了。卫娃因为机关工会换届的事忙得团团转，一连好几天都没顾上去看看。这一天晚饭后，卫娃觉得会议前的准备基本就绪，心里轻松了些，决定陪着妻子一起去医院看望岳父。
岳父是位老教师，学生自然不少。前年他的一位学生在他七十六岁寿辰那天送来了一幅自己写的字“师恩永铭”，老丈人可是美美地自豪了一阵子，说这是他最出息的学生，在市里边当大官呢！老丈人的脑血栓病总有十多年了，每年都得在医院里保养治疗两次，效果还算不错。只是年前感冒了，发着低烧，吃不下饭。也没敢往医院走，八十岁了，还是少折腾的好。只让村里的医生输输液，控制住了体温。但年后还是不稳定，姊妹几个一合计，就住院了。一检查，原来是肺部感染了，怪不得呢！
这许多年来，卫娃就像儿子般地，开着车拉来送回也没个趟数，村里隔壁邻居的都夸着呢。其实卫娃的心里，岳父就是父亲，也是老师！不仅仅师恩永铭，还有个再生父亲的意思在里头。卫娃十二岁就没了父亲，家里境况不好。师范毕业后分配到了山区教书，打算就在山里找位姑娘成了家，可以说是心如死灰，对人生没有太好的期望了。
在山上教书的日子里，卫娃学会了拉二胡。他喜欢二胡的音色，浑厚低沉、悠扬婉转，最喜欢拉的是《二泉映月》、《江河水》、《婚礼上的儿歌》、《枉凝眉》等曲子。
他常常站在山头，看对面山坡上的火红的叶子零星地点缀在枯黄的背景里，心又一次模糊不清起来。仰起头紧闭住双眼，耳边萦绕着回旋着那婉泣而缠绵不绝的“江河水”，任泪水涌淌涌淌。
他对音乐的热爱的超过了文学。她的感染力是不受文化品位的影响的。只要你是有感情的人，你便会被感染，或兴奋，或悲伤。他又常常想自己如阿炳一般，在雪花飞舞的寒夜，拉奏着如泣如诉控诉般的曲子。他衣襟褴褛，拄着棍子，和小红流离失所，颠沛人生，蹒跚而行，含着满腔的悲愤，在穷困中默默死去。
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吧，卫娃的外婆家和老师家恰恰就在一个县一个镇一个村一个队。外婆有一次和妻子的娘家嬷一起拉话，你有情我有意地居然牵上了姻缘线线。按卫娃的话，这就是五百年的一次拉话儿，才有这今生的姻缘！也就像《屠夫状元》里的胡山那样，没有父亲的孩子懂得父亲的珍贵，卫娃是着实把岳父当父亲看待的。他的心里老记得岳父的那句话。
在他和爱人见面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她家。她正在扫院子，看到他笑了笑，进屋去了。老师在家，热情地冲了茶，放了好多的红糖。喝着热热的糖茶，卫娃的心如同融化了一般。他向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担心家里条件不好。老师说，怕啥？谁家也没有扎下穷根根。
这句话，朴素得那么感人！一下子就使卫娃重生了生活的勇气！
如今，卫娃的两个女儿一个读研，一个即将高考。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婚后二十八年了，风雨过后是彩虹。小家的船驶进了港湾，只要平安健康，能为老人孩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满足了。
那一天，卫娃在岳父的病床前，为老人拉起了二胡。病房里响起美好安宁愉快的琴声。这琴声飘荡在医院的过道里，引来了其他病房的人们。这琴声是对人生的感恩，是对善良的报答！
（责任编辑：杨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