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膏】/ 王立刚 / 开普饭

雪花膏

王立刚

我到小黄家串门，闲聊当中说到了最近发生在北城县的一起盗窃案。作案人员竟然是我的同学胡立，一位著名书画家。

闻听此事，我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比算盘珠子还要大。按说胡立不缺钱，他的一幅画能卖好几万元。小黄一听哈哈大笑，咂咂嘴，摇着头说，你别听胡立胡吹，他那人说话向来就没有准星，一幅字能卖几万元，他以为自个是谁？放到秤上把自己称称，能有几斤几两？人家平凹老师的字，一幅才四五万元！他给我一幅字，五块钱我都不要。我的脸顿时黑如铁锅，小黄的话彻底颠覆了胡立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胡立可谓是我们同学中的佼佼者，他三十三岁担任县造纸厂厂长，闲瑕之时舞文弄墨，练练毛笔字。造纸厂倒闭后，他呆在家中修身养性，闭门谢客，苦练了十年毛笔字。出道后，他的书法作品洒脱俊逸，气韵非凡，三十次入展中国书协的展览，多次获得全国大奖，还发表过二十多篇书评，是西海市书协秘书长。据说他在外面的名气非常大，书法作品曾被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前亲民党主席宋楚瑜访问大陆时，出五万元元高价求购他的字。

小黄听完我的讲述，连连摇头，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立别的爱好说不上，吹牛和玩女人的本事天下第一。在造纸厂担任厂长时，就把几个女娃的肚子搞大了。女娃结婚时，他行了两千元的礼，还给了人家买了台大彩电。前些年，他和深圳某民营企业的一位女老总形影不离，打得火热，据说这位老女人每月给他两万元的零花钱。前年春天，女老总和香港某财团的财务总监结婚了，人家和他断绝了来往，自然再也不给他零花钱了。胡立的儿子大学毕业在北京一家公司工作，儿子又在那里找了一位女朋友。可对方提了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在北京买套房，否则一切免谈。要想在北京买房，没有五六百万元，想都别想。胡立的字真如他吹嘘的那样，一幅字卖几万元，他还用得着铤而走险，偷人家东西吗？其实，他的字没有人要，为儿子买房的事，愁得他头发都白了。

去年十月，咸阳市作家许海涛出了一本短篇小说集《跑家》，讲的是民间收藏家捡漏发财的故事。相传有个捡漏者那天走村串乡，看上了一位老头倒茶水的紫砂壶，手摸眼看仔细鉴赏，非要给人家出一千元买走。老头还嘴要四千元，买卖双方讨价还价，最终以两千五百元的价格成交成价。紫砂壶到手后，捡漏者又以十万元的高价卖给了文物贩子，据说紫砂壶是明代宜兴官窖烧制的。从这件事受到启发，胡立开始倒买字画。大北镇程家寨距离九成宫五六里路，据说当地不少村民手中有古董。前一阵子，根据国家扶贫的相关政策，程家寨整村搬迁，许多老房子已经人走楼空，说不定能在那里可以找到值钱的古董。

2021年1月31日，胡立叫上表弟安祥、朋友张导、李华一起来到了北城县程家寨。他们进村后，发现整个村子空无一人，胆子就大了起来，撬开了十户村民家的门，拿走了人家尚未带走的旧字画、瓷碗、瓷罐、瓷盆。

2月3日，大北派出所接到群众报案，迅速出动，赶赴现场实地勘查，通过调阅视频监控系统，走访调查，迅速锁定目标。2月5日，县公安局果断出击，组织精干人力，一举将胡立一干人抓获。经讯问，四名犯罪嫌疑人如实供述了其实施入室盗窃的犯罪事实。目前,四名犯罪嫌疑人已被大北县公安局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等待胡立的将是漫漫的牢狱生涯，他将因犯盗窃罪而被开除公职。盗窃的赃物说起来价值也不过万元，但性质恶劣，影响极坏。

我想起来小时候外婆讲的故事，凶鬼为吸取人身上的血，在脸上涂抹雪花膏，装扮成美女的模样，结果被路人识破，阴谋才没有得逞。毕竟人与鬼是有区别的，人是喜欢光明正大的，鬼是见不得阳光的，只好涂抹雪花膏装扮成美女模样，用姿色诱惑路人，以便吸取他身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