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石雕篆刻艺术在我国历史上都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特色是彰显了东方古代石雕艺术的精美绝伦。在石刻造型中,透露出古人的风情风貎,与外地古代石刻特点不同之处在于,除了摩崖洞窟佛教题材石刻以外,还有陵园石刻、墓志石刻、经文摩崖石刻,种类众多,分布广,在这些石刻艺术品背后,有着许多真实故事。唐以降,中原纷争,社会动乱,一度繁盛的黄河流域佛教石窟造像出现衰退,相较于北方而言,江南石雕艺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吴越国时期,钱氏三代五王实行了一系列的“保境安民”国策,偏安一隅,社会安定,经济发展,百姓免受战争之灾,安居乐业。如叶适所言:“吴越之地,自钱氏时独不被兵,又以四十年都邑之盛,四方流徙,尽集于千里之内,而衣冠贵人,不知其几族,故以十五州之众,当今天下之半。”南宋时期,两浙获得了一百五十年的喘息,未遭战乱侵蚀,对于石雕篆刻,尤其是佛教石雕篆刻艺术得到了升华。由于吴越国与南宋时,官府提倡佛教,盛极一时,人有“东南佛国”之称。境内寺院林立,梵音不绝。”寺院之多,为史上罕见。《咸淳临安志》载:“九厢四壁,诸县境中,一五所建已盈八十八所,含一十四州悉数之。”田汝成说:“杭州城内外及湖山之间,唐已前为三百六十寺,及钱氏立国,宋朝南渡,增为四百八十,海内都会,未有加于此者也。”由于西湖佛教造像的繁盛,促进了石雕篆刻艺术的兴旺,社会相对安定,经济发展,一直至今天,在杭州及周边地区尚保存了不少艺术珍品,雕刻精美,既吸收了印度佛教内容,保留了藏传佛教的精华,又糅合进了西湖的人文色彩,毫无疑问,成为东方雕刻艺术的宝窟。这些遗存的古代雕像,对于研究古代石雕与人文大有助益,如果打造一条弘扬西湖石雕与篆刻艺术的高端旅游线,对于提升杭州文化旅游品位,对于中外高层次游客不无吸引力,也提升西湖旅游业向更高层次迈进,增添杭州文化旅游的氛围。从民间来看,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在西湖区龙坞镇自发引成了“石刻一条街”,吸引了八方能工巧匠到此创业,无意中形成了一条产业链,推动了当地的石刻事业,不仅延续了历史脉络,为石雕行业升华做出了贡献,也推动了文创经济产业发展,功不可没。近日,西湖石刻定格为区级非遗项目,为它向更高层次铺垫了道路。
唐代经幢/原物
图:杭州文史
现存杭州最早石刻可追溯到唐代,今在延安路灯芯巷口原龙兴寺经幢就是例证。
龙兴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俗称唐经幢。始建于唐开成二年(837),建主郑彻,同建造僧宗亮,同句当造幢吴中则,处士胡季良书,都料匠吴兴沈郁,弟咸刻字。幢高(光绪营造尺)五尺五寸,分八面,上刻陀罗尼经序和经文题记。唐经幢曾被湮没,明崇祯丙子年(1636)发掘归寺。“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由须弥座、磐石、幢身、檐子、短柱等组成。呈八角形。幢总高3.5米,其中幢身为1.7米,周长2米,顶部周围有高30公分的石佛造像16尊,经幢底座青石雕花,高57公分,周长4米。幢身为太湖石,其中三面已有明显的断纹,幢身刻经序和经文题记,文字基本完好,字大小为3x4公分。唐经幢是杭州现存年代最久的经幢,系“武林城中罕存唐人遗迹”,为杭州金石之冠,录于阮元《两浙金石志》。今为全国文保单位。据《龙兴寺志》载:经幢系崇祯九年(1690)从土中发掘,交盖经幢的八角亭乃同治十二年建筑,屋面青瓦出檐、象鼻雀替,亭内画栋雕梁十分精细。此经幢在文革期间,在破四旧时,有人用十六磅大锤企图砸毁,幸被人制止,但已留下伤疤残痕,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一九九七年,拆迁住户,辟地建亭,成为城区一景。
梵天寺经幢/原物
图:博雅荟
梵天寺在凤凰山南麓,建于唐天佑元年(904)钱镠。现仍存经幢一对,幢身有记,末署“乾德三年庚子朔十五甲寅日立,天下兵马大元帅吴越王钱俶建”,幢高五丈,上刻经文。左幢身刻《大佛顶陀罗尼经》,右幢身刻《大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咒经》,两幢均刻有建幢记,这是当时佛教艺术的代表作之一。
白塔岭白塔/原物
图:上城发布
塔是佛教产物,传释迦牟尼温涅槃后火化,烧出了色彩晶滢的珠子,称舍利,弟子将舍利分葬,建成一种覆铎体的坟,这种建筑被称为浮屠、浮图或佛图等。晋宋时,人们为此造了一个字“塔”,早先文献中没有这个字。塔传入中国大约是东汉,当时凡有佛寺之地就有塔。吴越国武肃王时,“寺塔之多倍于九国”。白塔在闸口白塔岭上,塔身刻有:“乾德三年(965)六月庚子朔十五日天下大元帅吴越王钱俶建”字样,用白石砌叠,仿木构楼阁式,八面九层,造型秀丽,雕刻精细。这种楼阁式塔形肇始于吴越国时期。
朱熹昙山题刻
泗乡昙山距城区约二十五公里。《定乡小识》载,有朱熹石刻:南宋绍熙五年,朱熹游昙山,留题一诗于棋坪石南侧:“颓然见兹山,一一见天作。信手铭岩墙,所愿君勿凿。”同年十月,朱喜重游昙山,摩崖正书于仙人洞侧:“绍熙甲寅闰十月癸未,朱仲晦(朱熹)南归,重游郑君次山园亭,周览岩壑之性,裴回久之。林择之、余方叔、朱耀卿、吴定之、赵诚父、王伯纪、陈秀彦、李良仲、喻可中(注:皆其门生)俱来” 。清代张道说“崖石完好,波画明丽,莹洁如常,精彩倍常,疑有神护。”清代《定乡杂著》有记“仲晦(朱熹)铭传石上刻,数行蚀尽藓斓斑。青山一一天然在,只欠园亭似次山。”今为市级文保单位。
杭州弥陀寺石刻
弥陀寺在弥陀山北麓,光绪初有外来僧在山之阴以《弥陀经》刻字摩崖。崖高约二丈,字大约五方寸,为桐乡李善登所书,寻倚壁建弥陀寺。门临溪水,有万工池,绿树成荫,从石桥一折而入,颇称幽寂。东钱湖石刻墓道选址依山近水,按宋代王公礼制,自上而下,尊卑有序,神道、石笋、石鼓、石羊、石虎、石马、武将文臣,相对而立。整体上来说,造型比例适度,线条流畅,精致传神,构成了一幅宋文化历史画卷。文臣戴冠穿袍,宽袖博带,面相慈善,沉稳含蓄,双手执禀,温文尔雅,心情舒畅又循规蹈矩,服饰不仅表达职位,也让人想到南宋一代,我国文化科技领先于全球,与社会的宽容度、尊重人性以及文人睿智大度不无关联。武将戴盔披甲,双手扶剑,体态雄健,气宇轩昂,威武肃穆,目光炯炯有神,不仅展示了雕刻艺术的高超,也解说了宋军在抗金、抗元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英雄气概。虽说全身铠甲,兵器执手,精雕细刻,仿佛也透露了几分内敛含蓄的儒将风范,找不到蒙古悍将的那股屠城凶残杀气。
石马披鞍系缉,昂首挺立,马鞍饰有缠枝花卉,海兽波涛等图案。南宋手工业精致跃然眼前。只是用于载人、载货的马匹,驯服温顺,那能与蒙古烈马的凶猛奔放相比拟。从马的姿态上,能看到农耕居民,勤劳善良,精于耕作与运输及手工业而不擅沙场杀戮。
石虎,呈现蹲伏,坚耳睁目,失去了猛虎下山的威猛恐怖,让人想到,宋代虽拥有当时人类最先进的社会科技与文化艺术,只是人不凶,马不烈,虎不威,羊不犟,长于耕读,温文尔雅,短于凶悍,很难抵御敌寇的入侵。东钱湖石刻公园是一个向世人展示古代精美石雕艺术品场所,也生动地解读了民族史册上一段艰辛历程。有专家认为,“北有秦陵兵马俑,南有钱湖石刻群”,此话不虚。上述石雕石刻,除了岁月风化侵蚀,战争及人为破坏以外,大多保持较好,如果开发一条弘扬我国古代石雕石刻的西湖之旅,一定会吸引许多中外高端游客,成为中国之行的最经典线路之一,也为西湖石雕“打包”申遗提供了确凿的依据。西湖石刻虽有年代久、门类多,数量众,雕刻精,线条流畅,解读历史等优点,但是,与我国的四大石窟,云岗、敦煌、龙门、麦积山石窟比较,也有若干薄弱点,诸如,分布分散,在上城区、下城区、西湖区、余杭区、东钱湖等均有,部分区域处于居民稠密地带,易于损毁,尚无触目标志性载体,宣传力度不足,一直藏于深闺无人识。
供稿:龚玉和
图文:杭州文史、劳志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