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潘志远《太阳重新点火(组章)》
太阳重新点火(组章)
文/潘志远
爱莲者辞
在莲、荷、芙蓉、菡萏……之间绕来绕去,把人都快绕晕了。
好在它们都以水为家,临渊受命,处风浪而不惧。
都喜欢在风中打一把伞,戴一顶斗笠,穿一件绿色的裙裾。
以时间为轮,荷盖青青,一生追求圆满。荷盘托出,不计前嫌,将暴雨、夜露捧为掌上明珠。
不管它们有多少种类,都属于一个家族,血脉相连。
总要抛弃芥蒂。无独有藕,藕断丝连……模样虽千差万别,品行却出奇一致:出淤泥而不染。
都有佛心,都有禅趣。听蝉是一番境界,听雨又是一番境界。
准备了一大堆昵称,总有几个不为人知,总有一个你最喜欢。不要说出,让它成为你最后一个秘密。
一颗心总要留一点遗憾,一个人总有一道迈不难迈的坎……
这几天 雨一直敲打着我
光着头,走在户外,突然有雨从天空窜下来,将我打个正着。雨多得意啊,我想它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我匆匆躲避,不远处就有屋檐,可我不想低头于别人的屋檐下;狼狈就狼狈吧,谁一生中还没有个狼狈的时候。
当我躲进雨伞,可雨就在我的伞上、伞外,打个不停;偶尔随风钻进来,正打在我的眼眸,一刹那,我看不见前面的路,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世界在我眼里,甚至在我心里有片刻的模糊。
感觉雨比直接打在我身上,还湿,还疼,还让我狼狈不堪。
终于我回到屋里,关门闭窗。可雨不止不休,打屋脊,打玻窗,打雨篷,叮叮咚咚。乡村是雨的打击乐,城市是雨的交响乐,我是雨的小夜曲……
我彻底的潮湿,湿到发胀、发霉的地步。
又是一年的雨季,雨从头顶来,铺天盖地。猛兽一样追着我,躲无可躲;它的利爪撕扯着天地万物,我想例外。
可我又如何能例外呢?!
太阳重新点火
夏至第二天,太阳重新点火。烧是烧着了,只是火不旺。
仿佛柴打湿了,烧一会,又熄灭了,满天烟云。
情绪不能升温,难以噼噼啪啪的滋味:又一次体会到这样的岁月,一根刺扎进肉里,痛入骨髓。
有的河犯浑,更多的河汹涌澎湃。难以澄清,我知道它们短期内根本不想澄清自己;迷上放纵,像某些人一年之中,总有这样的场景。
夏至面吃了,但吃得稀里糊涂。风俗,这东西,最不能较真。七点十一分日落,我走在宛溪河大堤上,投眸西山,楼群的缝隙里射过来几缕余晖,像眼睛的余光一闪。
谁的眼神,谁的表情包?熟悉,盈盈挂怀,可就是找不到谜底。
到了对谜底不感兴趣的年龄,可对一花一木格外注意。路旁的蜀葵开得正盛……不,还是称端午堇吧,名字这东西,不仅仅是符号,是认知,更多是情感和体验。它像一枚开关,轻轻一触碰,就能豁亮你的记忆。
某城市小区更名事件,已闹得沸沸扬扬了;更多城区,暂时还没有动静。
看天气预报,太阳将重新点火,缓缓发动新一轮的暑热。
也将发动我,和我无厘头四处奔波的汗水……
荷花就要毕业了
六月,荷花就要毕业了。
荷花是她交给夏天的作业。芬芳的作业,羞涩涩递过来,知了一声;知了高调的称赞还没唱响,蜻蜓已抢先给予了青睐。
带有禅味的作业,不过,那禅味与生俱来;无论你能悟到,还是悟不到,都淡淡的存在着。
出淤泥而不染的作业,许多人视而不见。
一朵一朵交给太阳审阅,交给月光批改,交给风雨评定等级。
我的心情,先雨季,接着伏旱……
我知道,这荷花会毕业,蝉唱会毕业,雷暴会毕业……可一个人对某种事物的情结会毕业吗?
倘若能毕业,获得的证书是什么,由谁签字盖印?
倘若毕不了业,那么期限会是多久,最后又将如何收场?六月,毕业季,可毕不了业的,永远是某些人内心深处一朵一朵的笑靥和哭泣……
办公室门口的向日葵
种在花盆里。
不是生长在野外,所以它有些拘谨,没有野心。
株不敢高,也不敢壮,每天对着太阳抬头,不是不敬,而是虔诚地仰望。
也会低头沉思,只是现在它的头颅还不够硕大,思想还不够沉,不够有分量。
一朵开了,金灿灿的花瓣,像帽子的饰边,或金色的睫毛,那么它的目光一定是金色的,穿透阴霾和岁月的风尘。
一朵还在含苞。
含苞的,想快点开,它也想取得绽放的位置、资格,想被过往的人青睐,得到称赞,哪怕一言不发,只要投来一眼,那一眼的分量,足以让它自矜。
绽放的,想保持它的绽放,能绽放多久就多久;保持它绽放的美丽、芬芳,保持它绽放的业绩,甚至梦想创造新纪录。
两种心态,都合情合理,让人无心苛责,无言以对。
两朵向日葵,像我的两个同事……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