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闫孟秋】朗然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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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然

原创/闫孟秋

秋冬季节，我喜欢在乡村转悠，喜欢那种朗然的感觉。

朗然的巷道，朗然的门前，朗然的院子，朗然的房子。还有，朗然大声说话的人。

朗然，是陕西的一句俗语。说地方，是指开阔，空间大，地方面积大，视觉障碍少。说人，是指性格开朗，做事说话不遮不掩，不拐弯抹角。说氛围，则是说无拘无束，气氛活跃。

五米多的水泥巷道，一眼能从东看到西，从南看到北，无遮无拦，无阻无挡。巷子多是老巷子，规划不整齐，你前我后，你出我入。门有大有小，有宽有窄，有旧门贴新瓷片，有新门装老风格。巷道旁，几搂粗的老杨树，老槐树、景观树高高低低，粗粗细细，各有各的姿态，各有各的风韵。

大门距离水泥路约十二米左右。庄子多是三间宽。门口，水泥路面平坦，中线随巷道曲曲折折。路两边撒种的菠菜叶厚光滑，荠荠菜叶肥油嫩，路牙旁栽种着一溜一溜一指粗的大葱，油绿的叶子，象牙色的葱白，令人垂涎欲滴。如果适逢刚下过雨，土壤松松软软，细细闻，能闻到淡淡的泥土味。

大门和正房之间，是比门前视野更宽阔的院子。门房下各种劳作农具摆放整齐，搁置有序。墙跟前，杏树核桃树果实已经下架，叶子绿绿红红黄黄。一边空着，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边，依旧还是各种各样的绿菜。一指高的香菜细绒绒，你挨着我，我挤着你，一簇簇拥着一簇簇，素素雅雅，清清爽爽。菠菜比门口的根更粗，叶子更大，肉更厚，色泽更油亮。油麦菜颜色略淡，看起来更青翠一些，有一种掐上去流绿汁的感觉。紧挨正房的一般是厨房，大锅冒着热气，灶下蓝色的火苗一窜一窜。案板上一大坨烫好的面正在饧着。红萝卜、豆腐、莲菜、豆角、蘑菇、菠菜、大葱等等各色家常菜放在几个篮子盆子，静静地等待着主妇切成或长或短，或方或条的形状。

正房高三米八，从门口一直可以看到后院。比起城里的高楼大厦，这样高的房子呼吸顺畅，没有压抑感。正房墙壁一白到底，少有颜色装饰。房子仍是一白到底，但贴了画，挂了饰品，给房子添了灵性。房子里的人打趣，逗笑，嘲笑生活的一地鸡毛，鄙视现实的蝇营狗苟，议论日子的酸辣苦甜，不说外面世界职高位低，权高位浅，只说日子财多钱少，你胖我瘦。朗然的空间，有一群朗然的人。

我还喜欢在朗然的门前转悠。

小时候我爷常给我说，你看一下谁家的门前就知道他家的日子过得咋样，这家人的修养人品咋样。他说，先不说大户人家朱门矗立，铜环吊挂，门前石狮威武，青石溜光，单那门前视野开阔，拾掇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非一般小门小户可比。我爷在的时候，记忆中家里人早上起来扫地都是先扫门前，再扫房子院子。遇到风雨，家里总是及时排水排污，清扫落叶杂陈。

平时不论走朋友还是走亲戚，看得多了自然就觉得我爷说的有道理。家道殷实的人家门前规划整齐，门台高低宽窄合适，门坡坡度合理科学。门前枣树、柿树、核桃、女贞、国槐，绿叶葱郁，风景宜人；月季、牡丹、芍药等花卉，团簇紧拥，姹紫嫣红。也有那紧打紧计算着过日子的，搭架的豆角，绿的辣子，紫的茄子，红的西红柿，连片的青菜，拥成行的葱，经济实惠，环保放心。平日这些人家门前是看不见树叶碎石这些东西，更不要说塑料袋小食品袋等等。他们也有在门前的角落放了柴火之类，也都是长短高低排放的整整齐齐，不凌不乱。这样的人家门前总是习惯放几个小凳子，小凳子上大多有碎花布做成的垫子，邻家百舍闲的时候聚在一起，拉家常，说日子，热热闹闹。这些人家大都家庭和睦，大人慈眉善眼，子女孝顺，事业学业有成。

我喜欢这种朗然，每一根神经放松，每一个脚步踏实，每一个眼神真诚，每一个灵魂柔软，说话诚诚恳恳，做事踏踏实实，不浮躁，不夸张，有一是一，绝不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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