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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便是父亲的忌日了。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时常在我脑海里盘旋。坐在书桌旁,电脑里单曲循环着刘和刚的《父亲》:想想您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您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尝了三分。这辈子做您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千千万万农民大军中的一员。他一生和睦乡邻,勤勉善良,敦厚朴实,任劳任怨而又乐观坚强,用一双勤劳的手撑起了我们的家。父亲是十里八村赫赫有名的木工。谁家孩子结婚打家具,谁家盖新房(关中农村都是所谓的房子半边盖的木质结构房屋),谁家又是给老人做棺木,不论是我们村的,还是周边村子的,都来请父亲。父亲干活利索,他总是习惯性将木工铅笔夹在耳朵上,左手拿着墨斗,右手拉线,一条笔直的黑线清晰地印在了木材上,随后拿起锯子,就拉开了工作的序幕。父亲一向做工细致,兢兢业业,每次都是用自己的智慧 ,使主人家的材料最大可能物尽其用。每每做一家活,都会得到主家的一致好评。做完临了,要是主人经济不宽裕,父亲总会宽慰人家:不急,你看啥时候手头不紧了啥时再给。每年小满过后,父亲就开始整理收麦子的农具。看看哪个农具需要修理就修理一下,为夏收做足准备。不时会有乡亲们把自己家坏了的农具拿来,要父亲帮忙拾掇拾掇。不论是谁家拿来的,父亲都很爽快地接着。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家是最热闹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父亲总是一边哼着秦腔,手里一边不停地忙活着。这些都是义务为乡亲们帮忙,因此,父亲人缘极好。六月份的夏收,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也是乡亲们最累的时候。一连半个月,父亲每天天不亮就早早起床,穿上背心,脖子上搭块湿毛巾,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烈日当头,湿毛巾一会就干了,不多时又被汗水浸透了。父亲像老黄牛一样,不知疲倦地抢收抢割,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碾、扬、晒,入库,一天到晚睡不了三四个小时,酱紫的脸上时刻都挂着汗珠子。但父亲依旧精神振奋,也许是看到辛苦一年的收获而兴奋的吧。每年夏收,父亲总是被晒得黝黑黝黑的,背上褪了几层皮。胸前、胳膊上,肩膀上,被麦芒扎得,被蛇皮袋子磨得,红一片紫一片,汗水渗透,硬生生地疼。后来,日子慢慢好了起来,为了工作方便,父亲买了一台电锯,这样提高了工作效率,也不用像以前那么辛劳了。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走神了吧,父亲的手被电锯 割了七八公分的口子,很深,血流不止。可是父亲呢 ? 他依然很镇定。当时母亲在厨房做饭,父亲便朝着厨房喊了一声 :“我去医疗站了。” 一只手骑着车子,消失在巷道中。母亲一听说医疗站,知道大事不好,在后面一路跑着跟过去。大夫先止住血,下一步得缝合。缝合就得打麻醉,可是父亲坚决不打,母亲在一旁多次劝说也没用。大夫比父亲大了几岁,也劝着父亲。父亲很镇定,也很坚决,果敢地摇了摇头。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缝了七八针,父亲额头上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始终咬牙忍着。这件事,还是父亲去世后,母亲无意间说出来的。我们也无法感同身受父亲当时经历了怎样地疼痛,又是怎样地坚强。但我知道,这点困难是吓不倒父亲的。尽管,无数的苦难父亲都尝试过,但他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与期待。八十年代中后期吧,有一年,天公作美,雨水充盈,西瓜长势喜人,硕果累累。眼看丰收了,价格却萎靡不振,乡亲们遭受了《多收了三五斗》的窘境,以至好多西瓜都坏在田里做了肥料。父亲母亲和来帮忙的乡亲们,用车拉,用肩扛,将四亩地的西瓜总算是搬回了家里。我家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一院子西瓜,不大的院子就显得拥挤不堪。西瓜是多放一天就多损失一点,父亲很着急,一直在外联系买家。不得已,后来以每斤4分钱的价格卖给了一商贩,这是父亲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但还得父亲跟他们去称重才能拿上钱。到了地方,称完重 ,他们又说第二天款到了才能付。“这太晚了也回不去,不回又没地方住。”父亲进退两难。我不知道那晚父亲是怎么度过的。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父亲脸上、身上满是被蚊子叮咬的伤痕。至于那车西瓜能卖几个钱,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就是心疼父亲。后来父亲还半开玩笑地说:“幸亏那天晚上人家没有给钱,要不然的话,我都睡不踏实咯。”父亲是一个极其细心的人,做事情总是追求完美无缺。十几年前种苹果树,每年冬天都要剪枝。于是,父亲趁着不做木工的间隙,把剪下来的树枝捡回来,他不厌其烦地将每根枝条剁成二三十厘米的长条,粗的,细的各放一堆,整整齐齐摆在院子一角,看上去还挺壮观的。就连豆秆,父亲都要将它摞的一丝不苟,方便母亲做饭时好拿好取。到我们家串门的乡邻,无一不夸赞父亲细致周到。父亲从没有说过他爱我,但每一个具体的行为,却都在默默地告诉我: 他爱我。小学时的一次体育课上,老师发了一副乒乓球拍,三十多个同学轮流打,好多同学还没轮到就已经下课了。回到家,我随口抱怨了一下体育课的情况,哪知道父亲当真了。他找来几块下脚料,取出工具,用铅笔在木板上画了一个乒乓球拍的模型,很娴熟地锯了起来。细心的父亲还担心毛边会刮破我们的手,又用木矬磨了磨边。就这样,不到十分钟功夫,一个球拍做好了,然后他又接着做了三个。这样,我和弟弟一人一副球拍,这一副球拍,在当时,真真切切赚足了我的自豪感,至今想起来都是满脸的得意。父亲是十年前秋收完后的一个傍晚突然倒下的。母亲忙乱中先拨打120,120来了后,简单地扎上针,父亲就被大家七手八脚抬进了救护车,就这样,父亲离开了他心爱的家。至此,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为此辛苦奋斗了一生的家,和他的家人……父亲一生要强,这样半瘫痪着待在医院,他始终不肯屈服。憋屈,压抑,无奈,因脑出血那时已经不会说话了,所以只能不停地抓床,拔氧气,不停地乱踢被子来反抗。要知道,父亲平时身体可好了,从来不打针不吃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住院,自己却没能挺过来。这一年,父亲六十岁。我至今都记着大门口贴着的写给父亲的挽联:多么直白的文字,道出了父亲的一生。以致多年以后,碰到这几个字,我都会不由自主流出眼泪。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父亲没来得及享受就走了,留给了我们太多的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对父亲最好的怀念,也是父亲最愿意看到的,便是把母亲照顾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父亲,用实际行动肩负起家的重担,守护着家的幸福,留给我们无尽的精神财富。深深地怀念我的父亲 !后记: 其实在一个月前,我已将这段文字写完了。就是很随性地罗列了父亲日常的几个片段,作为文章的话,自己也不满意,没有表达出想要的效果,也就搁浅了。农历九月十八是父亲十周年忌日,昨晚梦见了父亲。于是,今天将它稍作修改,聊作对父亲的纪念!郝晓玲,渭南大荔人。喜欢文字,喜欢诗词,作品散见《渭南文坛》《华山文学》《金水文学》等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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