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校(中) || 刘炳辰
在当代社会,大约所有人的词典中都会存在“母校”这一概念。也许过去不是这样,但从我这一辈,大多数生于2000年前后的人看,进入怎样的学校着实在影响着我们每个人世界观的养成。因为母校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甚至用组句也不及。当毕业以后,在母校的经历更像一本长篇小说,静静放置在书架上。等你某一天重新想翻开时,却一点也不平静,以致心潮澎湃、感思良久。
2013年夏天,我参加开明中学的自主招生考试。由于当时是清河区学籍,考场被分在位于清河新区的清河开明中学。我已不记得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因为小升初的成功,带来的应当是浮躁与自满,以至于未曾察觉漏洞的形成,最终,在开明中学的录取名单里没有我,我与这个学校高中部叫“江苏省淮阴中学”的地方便就此无缘。多年来我曾试想,如果考上了开明,现在会是个什么样。最后我发现我是不敢想象的。也许会比现在过得好,当然这里是指我的母校会比现在好,且我未来人生的道路起点,会完全不同于现在。可是,这是一个半架空的命题,或许也并不如现在这样对世界有深刻的思考。毕竟,在一个令自己不是太舒服的环境之下,整个人渐渐就形成一种“防护罩”,兴许因为青春期的脆弱显得略微极端,却也作为特质显现而出。
2010年,大院动迁,回迁地址在清浦区清安街道东侧,这是我第一次与清浦区有交集。但由于这样离小学特别远,每天早晨几乎都会迟到,后来父母带着我又在西长西街租了一户民宅的三个小房间,直到三年后毕业。由于开明中学没考上,按照施教区划分,我进入了清浦中学初中部——浦东实验学校。今天的浦中在我的心目中自然是神圣的,但那个时候并不是这样。就在我入学前几年,浦中曾发生过一起老师跳楼事件,震惊坊间。一时间网络上也出现过一些帖子,“声讨”清浦中学。因此,我在那个时候也因为相关事件,而对清浦中学的印象很差。要是说直接去这个学校读书,我是不甘心也不愿意的。
但确实没有什么退路,只是由于此等叛逆的情绪,在刚入学时,我就显得不那么服从学校的管理制度。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屑,以至于分班考试,本有机会进入重点培养的“淮中班”,但最终因为个人态度问题,来到了最为普通的班级,开始度过我的初中时光。我已不记得打架是什么感觉,但在那个时候,打架这种事情也发生过不下于十次。多是我看你不服你看我不服,两个人之间就推搡起来。而学习方面,又没有形成什么气候,久而久之,差距就和楼上的好班越拉越大了。可能是天生爱学文科,因此文科是绝对能学进去,且感到轻松的。但理科就不一样了。事实上今天想来,要是当时加一把劲,兴许就能学上来,但是我并没有做到,从此越来越差。到高一时,就出现过英语正数第一,数学倒数第一的“奇观”。
在此时期,我对地方文史的兴趣逐渐提升。2014年初一的春天,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父亲终于答应为我买一套1995年市志办出版的《淮阴市志》。也许是那个年纪的记忆力确实是最好的,因此很容易就把书中的风土人情看进脑子里,让我对自己家乡的认知就更为深刻且越发有兴趣了。基于对淮史的热爱,我开始关注清浦中学的校史,开始系统性了解我所就读的学校,从何而来往哪里去,这倒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也就此扭转我对学校莫名的“偏见”,变得开始热爱浦中了。清浦中学在2007年以前,主校区位于淮海南路105号,后来这里建起了联盛广场。不过,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脑中,由于它拆除的时候我才8岁,且那时我的世界仅限于北门桥-上海路-交通路-水门桥这一块之间,但我感到就好似在老校区待过一样,每次路过楚秀园,总是能“看见”联盛广场重新被老校区的楼取代。即使我没见过老校区的真容,甚至一点印象都不曾有,但我确实感到我的内心是与之相应的,近似痴迷了。
初中生活在对异性的最初感知,对文史哲的热爱,对青春的冲动中转瞬即逝。由于偏科严重,不能两条腿走路,最终还算幸运地来到了一所三星级高中。说起这所学校,就像我一开始来到浦中一样,都不是风评很好的。当然,后来我将其归结为社会层面的普遍偏见。正如外省人知道本省人喜欢“内斗”,纷纷了解苏北有多“穷”,可是实际上苏北真的就特别穷吗?那可真的是不见得。就如西安市的公交车,竟然与淮安公交配置差不多。放假在家期间,几次我坐上淮安公交,甚至产生在西安的错觉,下车时就想飚一句“塑料陕普”。一些行经西安市中心钟楼广场的线路甚至还在使用跑起来冒黑烟的“亚星牌”公交车,那在淮安已经淘汰至少十年了。可见认知差异是可怕的,且是不易消除的。回过头一看,西安市还是国家副省级的十三朝古都呢。人们一提到淮阴中学,好像十有八九竖起大拇指,说到我的高中母校,却五成啧啧叹息,但如今母校在我的心中,确实坚挺。
这是一所即将走入百年的中学——淮安市第一中学。说起一中,似乎许多地方的一中都是当地的第一块牌子,而我的这所母校则不然。毫不客气的说,垫底也算得上。也许是历史机遇的问题,这所原本与淮中有些许联系的学校,竟然就在走入新千年后逐渐没落下来了,真是令人感到可惜。年初,一中东侧拆迁,谁知挂着某地产拆迁指挥部的名,我大概知道,原本规划给一中的这块地的这一部分是不再属于一中了,而另外一部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再拆迁,对此我是不满的。一中缩在西南城区一角多年,也并不是自身不想发展,而是情况太过窘迫。几年前好不容易把东边给了一中等待拆迁,怎么就能一下子又就这么给别人盖住宅呢?作为一个期待母校能够复兴的学生,实在感到不开心。回过头看初中母校浦中,这几年“风风火火”,让我感到解放路东西两侧这两所学校的命运真的太失衡了。
高中以后的生活,几乎是初中的翻版。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即使那时候只有16岁,却也显得比初中时节制一些,不显得那么“疯狂”了。实际上对一中的负面感观从我一进学校起,几乎就打散了。本着对校史的钟情,我也就此开始研究一中的历史。即使高中更贴近于现在的生活,要开始真正考虑升学和前途的问题,但研究校史这一回事,确实使我在紧张的校园生活中缓解了一定的压力。仅是看我搜集来的学校老照片,就能让人感到愉悦轻松。到了高二分科以后,我曾学过软笔书法。那个时候,学习这么一项学科是机械又不可理解的。全然不似今日,当我看到那些字,能够想到汉字的流变。只不过,要感谢那时的基础,否则确实没有这种感觉能为今天提供帮助。以及在迷茫时刻,老师们对我的帮助,这确乎是支撑我走到现在这个点的过程中不可回避的重要元素了。因此,即使我不太会把我曾经的老师写出来,但他们却早就住在我的心里。高三以后,我最终选择通过广播电视编导考试,成了一名艺术生,来到西安开始我新一阶段的生活。
但追溯从前,确要感谢母校与母校的老师们对我的感染与培养。我认为,少一个人的作用,都不至于使我走到今日,以至继续向前走。因此,即使我的母校不是那么好,但我想,为何能称之为母校,就是因为它们都如母亲一般,让你学会以一种方式立足。当你回到母校,你曾经的老师还像过去一样关注着你的近况,希望你好。这时,母校就像“娘家”。你就像嫁出去的新娘,一旦回到娘家,还是那么充满温情,但更多的是对你今后人生的关切与期许。2019年6月,我离开一中。那时我已感知到青春易逝,也意识到,出了一中的门,小孩的时代就此结束了。
(未完待续)
刘炳辰,旅居于陕西西安,本科在读。祖居清江大闸北铜元局,幼居人民北路6号院,一个北门桥边长大的运河人,文学系苦闷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