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明:读书那几年(下)

读 书 那 几 年 (下)
——我们的初中学农又学工
文/王辉明

说到老师,不妨多说几句。

第二学期末的语文考试,成绩单发下来,没有我的。正纳闷,老师叫我跟他到办公室去。正是盛夏,办公室没开风扇,闷热得很。他从桌上拿起一张考卷递给我。我接过卷子,看到红笔划的等号上有个大大的数字:60分。

老师问,看出来没有,错在哪里?

我迅速地又扫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就摇了摇头。

老师一脸严肃,指着卷子说,这里,必然错成了必须,虽是一字之差,却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是原则问题。但考虑到你平时的表现,不是有意为之,应是无意之失,所以只扣分,还是让你及格。

走出办公室,才发现背心都汗湿了。虽然心有不服,却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

回教室是一个短下坡,站在坡上,可以望见坡下的青砖大楼和楼外土夯的院墙,墙上小门就是十一中的后门,墙外的菜地漫坡而上,在烈日下蔫头耷脑,坡顶露出的灰色大墙,墙头拉着电网。沿坡半腰横亘的小路,可以回家。往前走就是鸭儿凼。这颇为不雅让人想歪的名字源自一个美丽的传说:多年以前,凼边草木葱郁,清泉自洞而出,水面波光荡漾,时常漂浮着一群绒毛鸭儿。有缘人路过就会发现其中有只金鸭儿……

洋房子往窍中走,有一排平房坐南朝北,却居高临下,伫足俯瞰,坎脚的校园一览无余。门前坝子宽敞,绿树繁茂,零散点缀着人家砌的洗衣池,树间拴的晾衣绳,凌空飞越。玉梅,先洁,宣碧,还有汪儿,都在这里住家。

汪儿家我去过好几次,他借给我一本很厚的精装书,王力的汉语诗律学。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这些东西是我第一次见,感觉特别新奇,连更彻夜摘录,抄满了一个作业本。遗憾的是,我没得做诗的天分,又或许这书也并不适合入门的人读,兴趣盎然到后来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天性又散漫惯了,不愿意被格律的枷锁束缚,终究没舍得花功夫去认真钻研。

虽然没学会做诗,却有其他收获。

汪儿写字认真讲究,字写得纤丽娟秀,卷面更是整洁得一尘不染,着实令人羡慕不已。而我的字写得狗爬一样,知道字是打门捶,可就是写不好。便开始有意地模仿他的字,可是,模仿了一段时间,字还是写不好,又找不到毛病在哪里。有天,付老师看了我写的字,问道,你的字怎么歪起呢?我一听恍然大悟,终于找到症结所在了。再写就提醒自己把每个字的竖笔扶正,一下子,我的字就换了容颜。写作文的时候,老师站我身后看,我不知道,直到写完,他才说了句,你字写好了!老师的表扬,比什么奖赏都令人欣喜。

那时仍然兴贴大字报,用毛笔抄好粘在墙上,便引来众人仰头观看,就像公开发表作品一样。内容精彩吸引人,同样,一手好毛笔字也惹人欢喜。有练好毛笔字的想法却没实施。顺桥听我说了,当即就说要进城买字帖。我们四人便一同来到解放碑,在新华书店挑选。也说不上挑选,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应先临摹谁家的字,就一人买了一种。我买的颜真卿,顺桥买的欧阳询,泽辉买的虞世南,小维买的柳公权。

狠狠地练了一段时间,有些进步了,公开展示的机会也来了。我们写了一篇《全连在前进,一连五排怎么办?》我就抄成大字报贴在教室墙上,然后蹲在一旁观察同学的反应,特别留意那些字写得好的。看到了我希望的眼神,心里特高兴。

想做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是每个少年的梦。

学习不必说,自吹一句,龙文何须鞭影,不待扬鞭自奋蹄。要紧的就是把身体锻炼好,我选择的是晨跑。是年初,祥辉还没去渡口。约了几次,他喜欢睡懒觉,我就只好独自长跑了。

他原来的家就在我家斜对面,那年底,他们全家才搬到渡口去的,房子卖给了隔壁的陈家。他家门外有个小坝子,正对劳动村,劳动村那边的同学来了就在这坝子上小坐。新中曾在路灯下表演耳朵听字,迷惑了一众人等。

专门拿了个小本子,每跑一天,就画个圈。后来,密密麻麻的圈画满了,习惯也已经养成,便不再画。这小本子很多年后还在。

人们都还在沉睡,天上还有点点星光,我沿门前石板路,过祥辉家,拾级而上,穿过洋房子,来到帆布厂大门外的马路上。清晨的空气,凉爽而新鲜。

沿马路一直跑到物资局再返回。往回跑时,石塘口到红土地石栏杆那个坡又长又陡最是累人,常常在半坡就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气喘得厉害,腿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跑过几次后,我就知道了,只要熬过这个关口,人一下子就感觉舒服了,既不累,也不喘。

大约跑了一个月。有天我正脱衣洗澡。当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没得卫生间,当然更没得浴室了,洗澡就在室内。烧好一大锅儿水,放一个洗衣服的大木盆子在屋中央,盆上放块搓衣板,倒了热水,再冲冷水,手摸着水温合适了,就坐在搓衣板上浇水洗。

祥辉进屋来,看到我打着光胴胴,说:你还在练长跑,怎么还是这么瘦?

我心里也纳闷,难道锻炼没效果?心里虽有疑惑,却并没有放弃。

又跑了半年左右吧,已经是热天了。

有天放学,我们仍然从十一中后门出去,沿着孙家花园的院墙,走菜地间的小路回家。走热了,我就脱下外衣系在腰间。祥辉在我身后,忽然跑几步上来,拉住我说,你的背好奇怪呀,怎么扇子骨这里有两条棱起的肉呢?我先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他又说,这里。伸手摸着,就是这里,你一动就有,不动没得,哦,好像是肌肉。

我先是吓一跳,后来很高兴,知道效果终于出来了。这才有了前面提及的厂区大道的旋风腿。

练拳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先是跟堂姐夫练擒拿。他是五处便衣,当年为参加全军大比武学的擒拿格斗。擒拿不仅讲技巧,也需要力道,而我自幼体弱,手无缚鸡之力,就又跟他学了一套功法叫海字劲。这功法站桩却是一字钳羊马,不知是否来自咏春?

当时既不知道咏春拳,也不知道太极拳,只听邻居讲过缠丝拳,说他哥哥的同学在练,跟陈道人学的,神秘得不得了,从不轻易示人。这位邻居也不会,只会一套四门,就教我练。

德全家有一本书,蔡龙云的四路华拳,我们也依葫芦画瓢,但飞天卧佛落尘埃几个高难动作始终没练成。一套青年棍,却耍得有模有样虎虎生风。

经常和我一起练拳的,除了德全,还有顺桥、泽辉、小维。清晨在塔山,晚上在窍中,练基本功,练单势,练拳架。

高兴的时候,带着邻家几个半大娃儿,携上各自的棍棍棒棒,浩浩荡荡来到窍中。我教他们练棍,却把邻居杨妈吓一大跳,悄悄尾随我们,以为我要带他们去打群架。

在窍中还真打过半次架。

窍中音乐教室前的坝子边,有单杠和双杠,我们几个晚上喜欢到那里去锻炼。

不知为什么,泽辉跟普渝吵起来了。也没吵几句,双方就歇下来不开腔。我还以为他们就此作罢了呢。泽辉便继续去拉单杠,可刚跳起来抓住单杠,普渝就在旁边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泽辉跳下来,普渝又闭嘴了。如此三番,两人就打了起来。

我在一旁,早就对普渝的做法来气了,忍了又忍,没忍住,突然冲上去就是一拳,正打在普渝的胸口上。他转身便逃。我们跟着追上去,他跑到音乐教室,拉住一位教师求救,说我们几个打他一个。

我也气盛,指责他太卑鄙。喊着说,我一个人跟你打,一对一,当着老师的面打,老师当裁判。他早就畏惧了。没打成,所以这一架只能算半次。

日子一天天过去,读书生活即将结束,初中就仿佛是一场人生的预演,让我们从懵懂到成熟,逐步经历各种生离。而我从未离开故土,所以,一直充当着送别的角色。

最先分开的是支援三线建设,本来是父母那辈的事,然而,父母走哪里,家也就跟着走了,没得选择。这种离别最是无奈。多少两小无猜,从此天涯陌路。然后是两批参军的。支边走的同学最多,一下子几乎走掉了一小半。

最令人羡慕的是参军和升高中,最轰轰烈烈的是支边云南。

最初知道云南,是在建生家。他家对面住那家人,老头姓余,烟厂的,余老头的大女儿秀云,长得跟她妈一样,个子高大,脸庞也宽大,1964年就支边到云南去了。

有次她回来,就在建生家里屋,王妈拉着她左瞧右看,晒黑没得。她则兴高采烈绘声绘色地讲着云南十八怪。当时她穿的云南带回来的少数民族裙子,在屋子中间转了一圈,扬起裙子下摆,喇叭花一样漂亮,说当地人里面什么都不穿。我坐在床边听,遐想驰骋,感觉她讲的地方蛮荒而神秘。

后来出了本《边疆晓歌》小说,奇丽的边疆景色,怪异的民族风俗,灿烂美好的青春,看得我心驰神往。

学校从3月份起,就开始吹风透消息,接着是大张旗鼓地宣讲,工宣队、军宣队、边疆来客,在台子上轮番神吹,把边疆描述得比书中的更加具体、更加美好,在同学面前展现出一幅幅西双版纳的美丽画卷,莘莘学子无不为之怦然心动热血沸腾。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始正式动员,由个人写申请、递血书,直到5月份,名单公布出来了,我们班十三位同学获批。

顺桥、泽辉、小维,还有我,四人如同结义兄弟,一进俱进,一退俱退。我们四人也交了一份扎根边疆的决心书。

母亲得知我的举动,一时慌了神。她在重庆没有亲人,认赵家妈当姐姐,有什么大事要拿主意,就会去找她。看我冥顽不灵执意要去云南扎根边疆,知道劝不住,就到庆新村去请来了赵家妈。

赵家妈有个妹妹在云南,我们喊满姨,她是亲身经历,又是大实话,举了很多例子,说那里并非人们描述的那么美好,到那里去了的人才知道有多么艰苦,你这身体肯定吃不消。

显然,劝说起了作用。就在我们练拳的塔山上,决定了我们四人的命运。

那天晚上,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特别黑暗。我们坐在奶妈坟的山塆这边,身后是红苕地,间种着玉米。坡下的五一村也没得灯光,只有远处的弹子石电影院灯光闪烁。我们静静地坐着,没有人说话,旁边的地里,有庄稼轻微的叹息,似乎还有夜露滴落的清冷。

坡脚的路边曾立得有两根高高的方形白色石柱。两柱顶端,一雕青狮,一雕白象,人们叫它奶妈坟。传说是奶儿长大后,考取了功名,回家报恩,就给奶妈修了这座坟。大炼钢铁时,柱子就倒了,倒在地上不知摆了好多好多年,后来,残柱也不知去向。

顺桥和小维到那边密集的玉米地方便去了,我和泽辉犹豫了一阵才开口,而要说的都一样,家人坚决不同意支边,说出来,心里就畅快了,然后就迅速统一了意见。等他们回来,听到我们的决定后,惊讶万分,想不到只去屙了一脬尿,情况就翻天覆地。

决定不去了,却又十分为难,如何去跟班主任讲呢?开不了口。最后,就跟写决心书一样,写了一封信,署上我们四人的姓名,把我们自己狠贬了一番,比喻成老人家说知识分子墙头草和山间竹笋之类。

忐忑不安地来到文化馆,付老师家住在后面坡上。他正吃饭,听到我们喊,就出来招呼我们进屋去。我们哪敢进屋,把信塞给他就跑了。远远地看付老师,他打开信看了一眼,笑了笑,就进屋去了。

朝夕相处小两年,突然一下走了这么多人,对同学心灵撞击的力度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他们的心情都不为过。

惜别,留恋,接二连三地约会,都是珍视彼此,为了挽住相处的时光。

最先在玉梅家,她在支边之列。27日晚,男女同学来到玉梅家,条几上已经摆好了炒胡豆和热茶。她母亲周主任忙前忙后,十分热情,见同学们有些拘束,就建议我们从政治方面相互提意见和希望,还是没人响应,又提议大家唱歌来增添喜色。扭捏推让了一阵,男女生才一起合唱。合唱完毕,有人提议女生独唱,女生不愿意,歌唱不下去,恰好这时有人把香烟拿了出来,有同学反感,有人认为这个时候了没什么,观点不一,你争我吵,十分热闹。

经过昨天的磨合,也许是想通了,次日在刘小维家就和谐了许多。

29日下午,学校开了欢送会。晚上,我们十几个男同学又聚在刘小维家里,还宣称要狂欢一夜。有同学把女生也喊来了。有了上一次相处的经验,这天每个同学都放开了,嗓子好不好,大家都扯起喉咙唱歌,或男女同学分开唱,或男女同学合唱,没有扭捏和推让,只有兴奋。虽然仍是一些革命歌曲,但却唱得情意绵绵,婉转悱恻,每个音符满满的都是深情和依恋,令人闻之无不心有戚戚焉。

我们班男女同学小学起就界限森严,从芦稿坝开始破冰,直到这一刻才彻底解冻。即使有人又开始散烟抽烟,也再没同学出来反对了,学生时代的诸多顾忌和羁绊,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另外,就我个人而言,还有那几天发生的两件小事忘不了。

一是劝和了孝弟与新中。如果说普渝是第一个挑战孝弟权威的人,新中就是第二个。新中在班上是渐渐崛起的,包括他的个子,也是不知不觉中窜到了挺拔和伟岸。他去边疆后,我们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

二是支边离渝前夜,同学们仍然依依不舍,又约起到另一同学家去,正走在塔山脚下那条马路上,聊得兴高采烈,就被窍中的红卫兵拦了下来。

虽然复课,但文革还未结束,学校仍然有红卫兵。派出所把他们召集起来,晚上在马路上巡逻。一群十四五岁的学生,仗着背后有组织撑腰,耀武扬威,逮到穿小裤管的,穿花衬衫的,穿塑料凉鞋不系绊绊靸着鞋子走路的,二话不说,兜里掏出剪刀,就把小裤管剪开,把塑料鞋子的绊绊剪断。裤管以六寸为界,小于六寸,就叫小裤管,属当剪之列。

想想之前我们跟在军人后面,臂戴红袖章,闯入别人家,扣押家人,白天黑夜轮番看守,名曰动员知青上山下乡,实则强行收缴户口,同学的手背被人咬伤也无所畏惧,不也是这股劲头吗?

这批学生叫六九级,也是按小学毕业时间算。个子最高那人显然是头,盛气凌人的样子。说泽辉穿的塑料凉鞋没把绊绊系好。他跟泽辉都住在这条马路坎脚下那几排房子,打开门就看得见,没想到一旦戴上袖章执法,就翻脸不认人。

我在泽辉旁边,又自恃能说几句道理,看不下去,一激动就上前据理力争,忘记了那是个不讲理也讲不清理的年代。虽然对方已经哑口无言,却还是喊来民警把我带到了大佛段派出所。这个意外的事件,后来想起,真是扫兴。

1971年6月3日,支边青年离开重庆。

我们在广场目送同学上了汽车,然后就一路小跑到弹子石码头,乘轮渡过河,又跑上朝天门,乘客车赶到菜园坝火车站。

火车站门口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才混进去,没想到月台上的人更多,挤匝密匝,万头攒动,都是来欢送支边青年。我满以为他们进站后会先到月台上来,至少得举行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嘛,还认真地准备了几句离别祝福的话。

等候的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候。绿皮火车也安静地卧在轨道上。

忽然,人群轰地一声骚动起来了,所有的人都往火车边拥。我们也随潮涌动,踮起脚尖望。有一队人马浩荡而来,领头之人高举着重庆支边青年大旗,管乐队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吹奏,进行曲雄壮而振奋人心,乐队后面才是这次将远赴云南的支边青年。旗手和乐队走进月台,继续演奏,有人催促着招呼支边青年直接就上了火车。

他们上车后,立即从窗口伸出头来,一双双泪眼,都哭得发红了,在人群里寻找自己的亲朋好友;月台上的人仰着脖子望,然后往窗口挤,挤拢了仰起头伸出手去握车窗里伸出来的手。送的人和被送的人都在哭,一旁劝的人劝着劝着也哭了起来。

我也挤到了窗前,找到了班上的同学,都哭得很伤心。我和他们握手时,根本无法讲那些预先准备好的话,一声再见才出口,泪水就夺眶而出。

可能是担心场面失控,高音喇叭突然说,列车将提前二十分钟开出。汽笛随即拉响,仿佛是一声号令,情绪的闸门敞开,人们的哭声瞬间变成了惊天动地的号啕。火车在哭声中驶离车站,那声长长的汽笛越来越遥远。

看不见火车影子了,送行的人还站在月台上不动,高音喇叭再次催促:欢送的同志们,请回家去吃午饭了。人们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抽泣着离开菜园坝。

大约一个月后,收到新中来信。信里展现的是一幅原始景象,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山,植被茂密,古木参天,荒僻寂寥,人烟稀少,交通非常不便,工作繁忙而紧张,无非是开山伐树之类。早上6点起床,晚上11点睡觉,军事化管理。很多人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不满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们的相继离开,曾经的集体从此分崩离析,班就不再成其为班。班当时叫排,一连五排。剩下的一些同学勉强支撑,基本没再正规上过课,不是上黄桷桠拥军,就是下白沙沱担砖,或者乘小火车到重钢厂捡废钢铁,挨到1971年7月30日,学期终于完结。

短短两年,我们的读书时代就结束了。没有毕业考试,也没有典礼颁发毕业证书。那些尚未开始的故事和难以尽述的往事,也都在校园内随风散去,仿佛我们根本没有来过学过和爱过一样。

学校留给我的最后印象,是11月6日那次返校。

极其神秘,不透半点风声,突然就通知回去听传达中央重要文件,又突然就扔下一枚重磅炸弹:林彪叛国出逃摔死在温都尔汗。

我懵了,虽然之前社会上已经有些传闻,但不愿相信会是真的。我生平第一次感觉这个社会无法理解,这个社会上的人无法理解。盲目的信仰开始在怀疑中动摇,思想中那个由单纯善良和美好构筑的世界,轰然坍塌。

我们理解不了的事,暂且搁置,同学们各自顺应各自的人生轨迹,走出校门各奔前程,我顶替进了裕华纺织厂(那时叫红卫纺织厂,之后叫重棉三厂)。

那天,天气骤然变化,朔风紧起,彤云密布,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满天瑞雪。踏着碎琼乱玉进厂,开始了新的生活。

作者近照及简介:

王辉明,1953年生人,长年居住在重庆南岸区弹子石。曾在《重庆日报》《重庆现代工人报》《南山风》《火花》《重庆工人作品选》《山西青年》等报刊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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