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又到年味弥漫时/李兴光

责任编辑:佟继梅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年”的脚步越来越近。

人,容易怀旧。触景生情,想起小时候村里发生的一件趣事。

50年前,也是今天。气温将近零下30度。天冷,抵挡不住人们盼望春节的热情。小孩子踩着皑皑白雪,在场院,在院落,四处跳跃奔跑,不时燃放鞭炮,增添了不少年的气氛,也给平日沉寂的深山沟,带来了喜庆的气氛。

黎明,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小村包裹在温馨中,主妇们开始忙碌置办年货。这个季节里,忙碌欢乐的民俗,小村流传一辈又一辈。那露天摆放的美食,成为东北寒冷的大地上,一道暖心的美景。很快,一锅一锅雪白的开花馒头,各式各样金黄色的粘豆包熟了,热气腾腾的,然后摆放在用细高粱杆编成的“盖帘”上,拿到屋外杖子上和雪堆上,放在小动物够不到的地方——依靠天然的大冷库“速冻”——这,即是农村难得的好主食,也是开春大忙的能量之源,方便“快餐”。

为了美食保鲜,随时取用,家家都有“土冰箱”。真中了一句老话:各村有各村的高招。这种“冰箱”,用山里一种很粗的藤条编制而成,直径和高度一米多,结实耐用。还有更大的,要看这家人口多少及富裕程度。土冰箱里面,有卸成小块的农家笨猪肉,狍子肉,鸡肉,等等,余下的,就是粘豆包和馒头。把这些东西小心摆放好,再用没有一点污染的白雪做冷冻剂,上面洒水,冻成一层冰膜,食物能一直存放到开化。

这种土制冰箱,自然要放在屋外,一般摆在菜园子里,更多的是玉米楼下。这玩意挺重,连冰雪加食物,一般得有几百斤,几个小伙子搬不走它。有了它,美食存放自然是安全的,但也不绝对。

我班同学刘忠国家,就倒霉了一把。这事直到今天,我们还是笑得肚子疼——这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怀念那段浓浓的乡情。

刘国忠是我班的班长,我是“学委”。论“级别”,应该是我上级。他娘去逝早,姐姐在黑龙江化公司工作,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平日爷俩生活。老刘家人缘极好,村里大嫂大娘,经常帮着他家做饭啥的,毕竟男人下厨过日子比不过女人。腊月二十六这天,几家邻居过来,帮助刘国忠家蒸好三锅大馒头。刘国忠也喜滋滋滴,看着这些馒头,从热得烫手,到冷却,到装进大筐冰箱,好像馒头吃到嘴里一样。

但是,人也有“点背”的时候。眼巴巴看着的美味,不经意间遭殃了。第二天一早,刘国忠起来尿尿,看见大冰箱倒下啦,白花花的馒头,红的猪肉,乱七八糟一地。

刘国忠年纪小,头一回见这阵势,吓毛了,提着裤子喊起来:爹,爹,出事了!

老刘头紧赶慢赶出来了。有经验的他明白了,这不是小偷光顾,因为那时候治安良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一定是谁家的大牛没拴好,身上刺挠,在土冰箱上蹭痒痒,弄倒了土冰箱。散放的猪闻到香味,可能刚从哪家厕所淘气回来,又赶上这拨好伙食,“八戒”开荤了。

好端端的年货让猪给拱了!有人发现了:那牛蹄子、猪蹄子的印迹,明晃晃摆在现场,还有土冰箱的柳条上好几缕牛毛。铁证如山!

老刘头懵了!这败家牲畜,霍霍人也不挑个人家,村里老李书记家,全家吃“红本”,还有村长老陈家,会计王秀才家,人家那么多年货,啥事没有,我们爷俩的伙食,就这样糟蹋了!

老家村不大,民风淳朴,老刘家的遭遇,眨眼工夫传遍全村。这边老刘头正懊恼,那边左邻右舍忙活开了。没人发动,没人串联,天没擦黑,老刘家灶房,屋里饭桌上,一长溜的年货,尤其是大枣馒头,各式糖三角,甚至还有刚出锅的肉丸子,油炸大麻花,勾引人直流口水。老刘头欢喜的没招没落,感谢翻来覆去。

人群里,妇女主任大嗓门开腔了:“老刘大叔,过年还愁吗?明个俺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媳妇,帮你家重新蒸馒头做豆包。俺家老爷们说了,今晚就和王木匠把你家大囤子安上,用“八号铁线”绑牢崩滴。这回呀,就是大象进村,你家好“嚼咕”也弄不翻了!”......

这高亢的乡音依旧在我的耳边回荡,清晰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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