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著名山水画名家---梁耘作品
梁耘 ,1943年生,陕西蒲城人。1965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附属中学。1970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著名山水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陕西省美术家协会顾问,陕西科技大学教授,陕西省文史馆馆员,陕西省山水画研究会名誉主席。师承脉络:范宽、沈周、石涛、髡残、龚贤、黄宾虹、潘天寿、石鲁等大师。1986年始,弃人物画专攻山水,以照金山脉、黄陵古柏、渭北村寨为描写对象,兼及华山、陕南风光、西域景色等用笔奇崫老辣,姿肆放纵,画风淳厚沉雄,不投机取巧,人称“老笔梁耘”,创“梁耘柏”风范。
雄浑苍劲之美
——梁耘的山水画
邵大箴
读了梁耘君的水墨画,听他兴致勃勃地讲述他的艺术经历和一些作品的创作过程,我很感动,也很佩服。这是一位诚实、勤奋、执着、有悟性和创造精神,又非常谦虚的艺术家。画家不论天分高低,真正成功的关键在于能否坚持辛勤地劳作和不断深入思考前进中遇到的问题。张大千说过,在画家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是理想、兴趣、爱好、路子正和坚持不懈的实践,由此领悟艺术的原理,做出引人注目的成绩。梁耘艺术成长和取得成功的过程,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梁耘在西安美术学院受过系统的艺术训练,接受的是中西融合的绘画教育,在学生年代,他练就了扎实的造型能力。早期对中西绘画均有所涉猎,80年代初曾有油画作品参加全国性展览并获奖,之后主要从事中国画创作,几十年来专心致志地画他心仪的渭北高原苍劲雄浑的自然景色,一面发挥他的写生特长,一面努力钻研传统中国画,练习书法,领略传统中国画平面造型和计白守黑的原理,在笔墨上狠下功夫,并努力把西画写实技巧融合在笔墨之中,终于创造了具有鲜明个性特色的绘画风格。
绘画不论中西,选择素材和描写对象并非无关重要,即使风景、山水也不例外,因为画别人未画过的景象本身便有一定的意义。当然,绘画创作除了选择合适的表现对象,还必须要有相应的绘画技巧承载丰富的文化内涵,才能站得住脚。梁耘一心迷醉的是横亘于渭北高原之上的山脉——处于恶劣自然环境的“北山”,而不是水源丰富、林木繁茂的“南山”(终南山),便说明他对幼年生活的如是环境有难以磨灭的恋情。故土滋育了他的趣味爱好和审美眼光,培养了他能在困难生存环境里倔强地显示生命力的草木山石中,发现豪迈阳刚之气和雄浑、壮阔、苍茫的大美。他坚信北山山脈照金山景色便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的自然范本,由此更坚定了他为发掘、表现和传播这些雄健、刚毅、有勃勃生机自然景象的决心。
可以用乐此不疲、锲而不舍来形容梁耘的这段漫长的绘画实践。一位艺术家在一个地域反复经营同一类题材,描绘类似的景物,如果没有一种理想支撑是难以想象的。那些一棵棵粗实、雄壮的古柏,以及它们呈现出的各种曲折苍健的容态,传达出它们在与干旱、风沙顽强搏斗中茁壮生长的经历,象征着陕北高原劳动人民坚强的勇气和毅力。梁耘写的是古老柏树,是山峦、窑居,是莽莽野林,却在它们身上揭示一种自强不息的精神,他也因此得到深深的激励与鼓舞,驱使他甘于寂寞地在这里默默耕耘数十年。
为人诚实憨厚的梁耘,一心要把他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故土所包含的力和美,用自己的绘画作品表现出来。他在创作过程中逐渐体会到,所谓有个性的绘画风格是在长期艺术劳动中自然形成的,其中最重要的是画自己面对大自然的真切感受,不模仿古人,不追慕时尚。这也正是梁耘为人直率、坦诚和憨厚的性格所决定了的;而他这位陕北高原汉子所具有的宽阔心胸和质朴品质,也与苍茫雄浑的大自然心心相印。因此,当他掌握了传统国画的规则和技巧之后,他的水墨艺术创作的个性面貌便逐渐显示出来:在粗实、厚重中显示律动和韵味,在苍劲、雄浑中展示灵性和生气,作品展现出醇厚华滋的面貌。大概由于他认为有千年生命的古柏最能表现他的审美理想,为它们造像的作品在他创作中占有很大的比重。
梁耘对焦墨情有独钟,焦墨是有很多限制的一种水墨艺术,它要在枯笔、渴笔、竭墨中表现笔墨的一种特质美,显示笔墨语言深沉浓黑的刚健质朴的内在力量。梁耘通过笔力笔锋的运动,使焦墨的点线轻重、粗细、刚柔形成微妙的变化,以及充分利用黑白关系,赋予醇厚的焦墨以难得的滋润,造成丰富的画面效果。我认为,他的焦墨山水创作是他艺术创作的高度提烁,充分反映出这位雄浑苍劲之美歌手的艺术成就。
梁耘的艺术创作受到业界的高度评价和广大观众的赞赏,但他始终保持一颗平常心,保持谦逊的态度。不顾进入古稀之年,他仍然不断锤炼自己的艺术,向新的高度攀登。梁耘的艺术成就和他的这种品质和精神,在浮躁风弥漫的美术界,值得我们学习,值得点赞!
老笔三变、大器晚成
(文/崔振宽)
梁耘从艺五十余年,西安美院就学于工艺美术专业,因素描功夫扎实,造型能力强,毕业后改画人物,八十年代中后期,兴趣又转入山水,可谓早期三变。此后的三十余年来,他的山水画也有“三变”,即“渭北山水”、“黄陵古柏”和“高原冬雪”,此“三变”是指山水画表现对象的三个类型。类型虽有三个不同,而他的审美取向、精神内涵和语言艺术则是一以贯之,即画风朴拙苍厚、书法用笔、点线造型、焦墨为主。
画如其人。表现客体对象,其实折射的是画家自身。梁耘出生在渭北高原的蒲城县,生性又是朴实无华,举止言谈、待人接物及兴趣爱好毫无纤巧灵秀之气,在看似温文尔雅的外表中蕴藏着西北大汉的“生冷噌噘”的个性。于是对艺术则是喜欢拙而舍弃巧,作品意境则取之苍凉厚重而避开优雅散淡,艺术人生则忧患于农村苦乐而从不出世逃离现实,直面艰难而从不避重偷巧。
批评家张瑜撰文标题称“老笔梁耘”,“老笔梁耘”也就成了他的微信网名,“老笔”者,大抵谓其用笔“老到”、“老练”、“老辣”,中国画最独有的特点是“笔墨”,而“笔墨”又以“用笔”为本,中国画的用笔,历来有苍和秀,拙和巧之别,用笔的差异直接影响到绘画风格,笔“老”画亦“老”,笔“苍”画亦“苍”,所以梁耘的山水画也是“老到”、“老辣”,苍茫浑厚而不纤巧秀丽。
“书法用笔”、“以书入画”,是中国画笔墨的神髓,书法用笔有“方”、“圆”之别,有“北碑”“南帖”之意,碑主方而帖主圆,方主刚而圆主柔,形成我国南北两大书学体系。梁耘临过多年魏碑,书画用笔的特点是“实”和“拙”,追求“金石味”而非“书卷气”。梁耘又深受黄宾虹的影响,以书入画,以“写”代画,坚持中锋用笔为主,行笔稳健,“留”、“圆”、“重”而绝少轻浮和甜俗,也就没有了“妄生圭角”和迟滞刻板的笔病。
梁耘现存最早的山水画作于1982年,是他参加方济众先生主持陕西国画院研修班时所作。他真正从人物画转入山水则在84年之后,时年四十多岁,他没有在临摹古画上下多大功夫,直接面向生活,从写生入手。因为此前画过多年的人物画,对中国画的一般规律已有相当理解,1987年题为“初习山水写生”的作品中,章法构图,用笔施墨也已相当娴熟。这时他又从张仃先生那里找到了焦墨山水的趣味,也许是和他的秉性和他的生活环境有了某种契合,从90年代后,作水墨山水的同时,重点则转向焦墨山水,一直延续至今。
1989年初冬,梁耘独自深入渭北照金山中写生十多日,他面对照金奇伟雪景,突然悟得北宋范宽的《寒林雪霁图》就是以照金为蓝本。范宽是华原人,可能是照金山中的范家砭归址,华原与照金同属今日渭北耀县,梁耘的论述已有理论家另文谈及,姑此不赘。从梁耘这幅名为《列阵江山图》的焦墨写生中已显示出他对山水画长卷图式的把握,对山体结构的处理和焦墨语言的运用也很见功力。1992年他做了另一幅长卷式速写《渭北莽原广视图》,虽为钢笔写生,但也体现了他对黄土高原非常复杂的结构的线型表现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1995年,梁耘从渭北铜川调入西安,长安画派的遗风,后长安画家的相互影响,无疑对梁耘山水画起到很大的助推作用。1998年创作的《曙光的呼唤》,构图端庄,结构严谨,笔墨精到,气势恢宏,显示梁耘对大幅山水画的驾驭能力。
山水画,在人们的想象中往往有一种惯常的模式:或青山绿树,烟云缭绕;或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或深山访友,空山抚琴,茅屋座读,寒江独钓之类。梁耘则一味的渭北高原、黄土高坡,没有成法可供借鉴,经过长时间的艰难探索,2014年前后,他推出了别开生面的“渭北山水”。
梁耘的渭北山水舍弃了传统山水常见的大开大合,大面积的虚空云断,采取了满构图、平面构成、两度空间的表现手法。以坚持老辣的笔线勾勒出镶嵌在黄土原坡中的农家院落、屋舍、窑洞。或独家独户,或隔壁雨鄰,偶有鸡犬毛驴穿行其间,在苍凉荒寒中建构了一幅幅其乐融融的高原乐居图,形成了表现黄土高原景色的独特画法,标志梁耘山水画个人风格的确立,也形成了梁耘山水画的第一座高峰。
松柏长青,抗风霜耐严寒,可数百千年而不衰,是顽强坚毅,刚正不屈的象征。南方多松,所以松树为古今南方画家常画的题材,而柏树则少有画家涉猎。
梁耘生长在渭北,长期在铜川工作,距北边的黄陵县约一个小时车程。1994年,梁耘约了几位画友赴黄陵写生,被黄帝陵古柏所震撼,一口气画了数十幅焦墨写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古柏”成为他继“渭北山水”后的第二个创作主体,开辟了山水画的一条新路。
黄陵古柏主干挺拔伟岸,枝干虬龙走蛇,树纹盘屈错节。这些形象强烈的震摄着梁耘的心灵,所以他初期的古柏是对景写生,如实反映。经过二十余年的磨砺,迨至2018年前后,画风大变,从原先的画群柏,到画独柏,从画整棵柏树到画局部,最后干脆删去了,从形式语言上有细碎之虞的絮状柏叶,只留下力度强悍的主干虬枝,经过一系列蜕变,完成了从写形到写意,从形象表现到精神升华,从具象刻画到抽象性表达的转化。于是,画面越来越简练,结构越来越强悍,笔墨越来越老辣老到,从而也具备了很强的现代性、原创性和“唯一性”,形成了梁耘创作的第二个高峰。
2019、2020年间,梁耘几乎在古柏高峰的同时又推出了“渭北雪景”系列。梁耘从小爱雪玩雪,及至成年又多次在茫茫大雪天与画友一起进山写生,并画不少雪景。经过长期反复锤炼,对雪景处理办法有一定积累。近几年,在画渭北焦墨山水的过程中,以赭石施色,偶然发现与雪景相仿,于是逐渐完善创作了一批与众不同的雪景作品,可谓偶而得之。
自古以来,很多画家喜画雪景,而画法大都趋同于一个模式:以简括的笔墨勾勒出山水树石的轮廓,在以淡墨渲染天空水域,留出远山和坡渚的空白,烘托出苍寒空寂幽淡的雪境,可染先生曾在一幅作品题跋中说,他爱雪景,但很少画雪景,他喜欢重墨画法,雪景的感觉出不来,于是用“弹粉法”,终未得到满意的效果(大意)。还有的画家画雪景,一味模拟制作冰雪的真实的表面效果,而舍弃了笔墨得不偿失。可见要创作出一种新的画法很不容易。
梁耘的雪景画法仍沿用了他的重笔焦墨,更加满幅的构图,没有大面积的虚空,而在整幅画面的每个局部结构中留出疏密有致的空白,画面虽然顶天立地,边角也大多封闭的严严实实,巧妙留出的大空小空,使画面呼吸畅通而不迫塞,重笔焦墨而不轻薄,尤其在赭石色调的烘托下,既有皑皑积雪的寒意,又有暖洋洋的温馨,用笔的力度和平面空间的现代手法,赋予了作品不同于古人,不同于他人的个性化表达,独创一种雪景新画法。
中国画历来忌“求脱太早”,梁耘早年择业有“三变”,可谓半路出家,数十年的艰难探索,年逾古稀实现衰年变法。从他近年来的势头看,今后再会有几变,不知道,但从目前成就而论,可谓厚积而薄发,“大器晚成”,正是老笔衰年呈三变,何愁画史不留名。
2020年12月初
于西安霸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