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雪花: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的冬天,总会看到漫天大雪。整个山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哪是树,哪是草,哪是路。虽然降雪不会维持几天,那白雪总是刺得人眼睛疼。大雪封山时确实会带来太多的不便,但依旧不会阻挡人们的前行,依旧有各种农活等在那里。那时候最怕的是下雪与过年搞在一起。孩子们对过年有着非常高的期望值,因为过年可以不用干活,过年可能会穿上新衣,过年会有一顿过瘾的肉吃,过年可以玩耍鞭炮,过年还可以适度地放肆。但过年前的打扫却是必须的,不仅要对家里的屋里屋外打扫,还要对村寨的道路都来一遍彻底的清扫,如果正好赶上雨雪,那种寒风中的泥泞与杂草、垃圾交织在一起,给打扫平添了不小的难度。还有一件事,也是过年前必须要做的,那就是割牛草。那时候耕田都是靠牛,特别是在山区,要打抢水田,牛是很辛苦的。因此人们在过年时一定会好好招待一下耕牛。尽管冬季草木枯黄,也要想方设法到山野里去为家里的耕牛准备一些绿草。那时最多的就是能找到一些茫草的嬾芽、崖豆藤的绿叶,或是沟谷里尚带绿色的茅草。这些都是耕牛平时爱吃的植物,只是要在寒冷的冬季里找到,并要为它们准备两三天的食物,绝非易事。如果恰遇降雪,那就更是大难临头。用手拨开集雪,要在雪地里找青草,可以定义为万分痛苦。说是为了犒劳耕牛,其实也是为了人们自己能得两天放纵地休息。因为按照老家传统的规矩,大年三十,也就是除夕,是最浓重的节日,除了祭奠祖先外,当天夜里还要为老人守岁。其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烤火、吹牛、打扑克。不象现在,过年过节最大众的娱乐是打麻将,那时候的乡村里很多人是不认识麻将的,就连娱乐用的扑克,也旧得不成样子,很多都圆了角。就是这种娱乐工具,会带给大人和孩子们无尽的快乐,伴随守岁的人们度过漫长的寒夜。正月初一,开财门,取金银水,一番洗漱后,又是一场祭祀。然后要去到先祖的坟上去扫墓。其它事情都是不做的,剩下的还是玩儿。正月初二是要去拜见至亲的,也没有时间去顾及其它事情。因此,给耕牛准备一些草料,人们玩耍时丢给它一些,也算不至于亏待。但在心灵里,还是出于感恩,感谢老牛辛勤地耕作,才有了秋天的收成。
其实在我童年的教育中,传统的感恩文化已经深入人心。记得过年时,不仅要向老牛感恩,也会向狗、鸡、猫等感恩,还会向野生的飞禽走兽感恩,甚至向老天爷普降大雪感恩。那时很少有怨恨,而最多的就是感恩。瑞雪照丰年,因为老天爷在冬季降了雪,冻死了害虫,冻松了土地,哪有来年的好收成?我不敢恨下雪,但畏惧还是可以有的。记得有一年,也是下大雪,我必须从学校回去家里,车子已经停运,几十公里的山路,我连滚带爬地走了一整天,接近半夜才摸索着到达家里,全身都已经湿透,也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身上还向外幽幽地冒着热气。后来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因为那条山路要经过好多处险要地段,道路上又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一旦失足,也许就会丧命山野。已经记不清是何时开始,南方已经很少看到我小时候见过的那种大雪。在东北上大学时,虽然也经历过冰天雪地,但那种雪,怎么也比不过记忆中雪景的美丽。回到南方工作,每年冬天经历得最多的只是冻雨。2008年那一场殃及南方多个省区的灾难,其在也是冻雨,也没有看到漫天飞雪。还以为今生已经看不到儿时的那种飘雪的场景。
今年的2月2日世界湿地日纪念,决定在草海开展启动仪式。因为草海是贵州的一块真正称得上重要湿地的高原湿地生态系统,又是紧邻威宁县城,自然保护区与县城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和联系。2018年的世界湿地日的主题是“湿地——城镇可持续发展的未来”,与草海的情况非常贴切,在草海启动湿地日纪念活动,意义深远。草海管委会的同志们都非常尽力,希望把此次活动做出亮点,做出成绩。也许是老天爷专门给我们考验,也许是上苍为要活动更加添彩,2月1日中午都还是晴天,但从晚上开始,温度骤降,而且开始洒起雪米。2月2日的早晨,整个威宁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而且就在启动仪式开始时,大片大片的雪花漫舞天际,很快地上就垫集起厚厚的一层。虽然寒冷,却掩不住人们的兴奋,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跑出家门,观看雪景,还堆起了雪人。我没有去打雪仗堆雪人,只是眼盯着窗外痴痴地遐想,静静地回味,好象思绪已经回到了童年,就连孩子们的嘻笑声和那树梢上的喜鹊窝掉下的整团白雪,也没有把我惊醒。直到通知我去吃饭的几次电话铃声,才让我回到了现实。
神奇的水汽就是这么神气,可以是淅沥的雨滴,也可以是飘洒的白雪。不管严寒酷暑,就那么自如地变换。我突然笑了,一方面是找回了童年的记忆,圆了我多年的心愿。另一方面,我感觉到了我的心依然年轻,没有被生活的磨砺弄得斑驳离析,老气横秋。这一整天,我都沉浸在兴奋里,我愿与我的同志们,再发奇力。我要用年轻的生命,斩断前路的荆棘,去迎接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