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江东书院韩可胜参与良渚笔会,发表《从良渚出发》
良渚笔会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文汇报社、良渚遗址管委会举行“江南丨良渚笔会”,文化学者、上海江东书院创始人韩可胜应主办方邀请,随沪上名家朱大建、汪涌豪、杨扬、胡晓明、褚水敖等诸位先生一起赴良渚参加笔会。身处良渚遗址,拂去历史的尘埃,那远山环抱的都城,巍峨层叠的宫殿,热火朝天的劳作,似乎就在眼前。五千年也许并不遥远,逝去的良渚古国并未带走文明的因子,它如涓涓细流汇入了中华文明的历史长河中。
4月20日,《文汇报》刊登了诸位名家的笔会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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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韩可胜《从良渚出发》分“两万公里外的一碗粥”、“五千年前的一座城”、“千余符号的一片字”三部分,叙述了作者的所见所感所思,被读者誉为“无矫揉造作、不装腔作势的性灵之作”。
以下为全文。
从良渚出发
韩可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这么无数遍地想过,如果能够让我重新自由地选择专业,我首选考古——这不是因为到良渚才有的突发奇想,这个想法至少萦绕了二十年。而认真地看良渚,则是新近的事情——记得多年前也来过一次,因何而来,与谁同来,看到了什么,则毫无印象了。不记得过去的事情,证明奔六的我还很年轻。众所周知,只有年纪大了,才是眼前的事情记不得,过去的事情忘不了。
两万公里外的一碗粥
樱花粉,梨花白,菜花黄。出上海向西南,才百十公里,就到了杭州西北郊的良渚。纬度差不到一度,百花就早了几天,老天爷真是守时的楷模。酒店餐厅的插花,明显不采自大棚——多年前与花的深度接触,让我一眼能分辨得出哪是自然界的花,哪是大棚里的花。早餐遇到《文汇报》的张君,对面而坐。酒店早餐对我是浪费,无论多么丰盛,我只取粥、馒头、咸菜和鸡蛋而已。其中,粥是最重要的,少则两碗,多则三四碗,纯粹的白粥。
东晋南渡,气候温和湿润的杭嘉湖平原逐渐走向繁荣和富庶。“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那是文人的笔调。“苏湖熟,天下足”,这才是百姓的知音,因为稻米,以及因为稻米做成的饭和粥。中国有“五谷”之说,稻、黍、稷、麦、菽,水稻毫无疑问居于首位。南宋之际,只要杭嘉湖平原的水稻熟了,天下人就能吃饱——古人的天下,是我们祖先所能到达的土地,不包括大洋彼岸。
现在的大洋彼岸,水稻也是最重要的主粮。前年赴美国“出席”——其实就是观摩女儿的毕业典礼,一住十来天。每天晚上,女儿总是用小巧的电饭煲煮好粥,早晨再蒸馒头,煎或煮鸡蛋。不仅仅是为我,女儿的早餐也是如此。留洋四五年,女儿的习惯依然不变,难怪都说胃是最爱国的。在面包国度里吃上一碗粥,特别有中国的味道,有家的味道,虽然那地方距上海差不多有两万公里之遥。人们说有妈就有家,我是觉得有女儿和一碗粥,四海都能成为家。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对粥,不仅仅是珍惜,还有感恩,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是体会不到感恩的——而我恰恰就在饿肚子之中度过了童年。所以,在良渚博物院展示出来的已经炭化的水稻前,听讲解员说良渚出土了四十万斤这样的炭化稻,一阵震撼之后,对先民的敬畏感油然而生,而长期隐藏于心中的感恩也终于得到了具体的真切的对应。中国是水稻的源生地,良渚不是唯一也不是最早种植水稻的地方,但四十万斤庞大的数量,使得良渚成为中国水稻发源地最无争议的“代言人”。
稻米,是良渚留给后人的荫泽,也是中国留给世界的荫泽。
五千年前的一座城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凡事情怕惦记,一惦记就真来了。前几天,把游学做到全国最好的戴君来到我办公室,讲起良渚,说五千多年前的良渚已然有城,已然有城邦。
戴君很真诚,我却不怎么信。城是实在的构筑物,邦是超越族群之上的复杂而系统的社会关系,都是原始文明发展到较高阶段才有的事物。各地都在发展旅游,贴金成了不二法门。贴金无非两个方法,一是找名人,凡是沾上一点边的名人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大家一起抢。激烈和无厘头程度远超襄阳南阳争抢诸葛亮。襄阳南阳一衣带水,中国向来又是人情社会,多半沾亲带故的,诸葛亮大长腿,来回走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抢名人,完全超出了学术争议的范畴。不仅仅抢好人,也抢坏人,比如秦桧、西门庆;不仅仅抢真实存在的人,也抢虚拟的人,比如董永、七仙女,据说还有人找到了董永和七仙女的故居和后人。贴金的另一种方法就是找历史,无限把时间上溯,或者无依据的把文明的价值拔高。
戴君跟我说良渚的时候,我脑海里萦绕的就是第二种。
不期第二天,接到邀请,随沪上名家褚水敖、朱大建、胡晓明、汪涌豪、杨扬等诸位先生到良渚参加笔会。
眼见为实。站在良渚旧城遗址上,那些确凿的证据让我瞬间自责于自己的浅陋。一圈宽大的夯土层,依山傍水构成的宏大轮廓,历经数千年依然鲜明。总体呈长方形,但转角圆润,总面积达到三平方公里。城门则以水门为主,仅有一座陆门,让我脑海中很清晰地重塑出当时的交通。以中为尊、以高为崇,宫殿建在两层夯土的最高处,距离地面高达16米。王陵中发掘出数百件玉器,那还是一小部分,更大的区域还在等待有计划的发掘。城以食为天,粮仓就在宫殿的右前方,就在这里发掘出四十万斤炭化的稻谷……这一起,真真切切证明了一座古城的存在。
而这浩大的工程,不可能是以家族方式来建设的。它一定动员了全民的力量,而能有这种动员力的,肯定是“邦”这种高级的社会组织形态,这是最正常不过的逻辑。
《世本·作篇》说:“鲧作城廓。”半神半人的鲧,究竟生在何时,不可考。山东龙山文化遗址上有夯筑的城墙,是正方位的长方体,迄今约四千年,而良渚古城则建于五千多年前。
有“邦”才能造“城”。有“城”,“国”才实至名归。“国”字外面的“□”,就是城墙。万里长城就是万里长墙,“城”和“墙”归根结底是一个意思。
基建,是中华民族的看家本事。良渚的城,是一种体量上恢弘、精神上伟大的中华构造。
千余符号的一片字
在良渚,我问了多人,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地名,始终未获答案。确实,为难主人了。良渚文化伟大,但良渚本身是一个小地名。“渚”很小,“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渚”是水中的小沙洲。比“渚”小的是“沚”,《诗经·蒹葭》有“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比“渚”大的是“洲”,“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崔颢的诗篇难倒了诗仙李白。“渚”只能停靠小船,而“洲”就可以有人定居了。比如,我们熟悉的橘子洲。良渚什么时候成为“洲”的?又是什么时候与大陆连成一体的?不得而知。听说有一个美丽洲公园,“美丽洲”,多半是当代人的附会。但是,在这块土地上,我觉得我找到了文字的源头。
我对玉器没有兴趣,对神像没有兴趣,甚至对青铜器也没有兴趣。对我这样的文物盲来说,各地出土的器物和神像大同小异,就像我分不出日本人和韩国人一样。我感兴趣的是良渚玉器上那些线条构成的符号。
那是文字吗?或者说那是文字的雏形吗?文字是记录和表达意思的符号。在良渚,已经发现了成千上百的符号,相信随着良渚文化的进一步发掘,还有更多的符号会出现。即便从现在发现的符号上,规律性、重复性等特点已经显现了出来,这似乎在无声地告诉我们,每一个符号都是有意义的。它要么就是文字,要么就是文字的起源。汉字不是凭空出现的,它的源头或许很多,但必定有一个源头是良渚的符号。
最能体现中国文化的神奇,莫过于汉字。比如“國”字,由内外两部分组成。前面说过,外面的“□”代表城墙。里面的部分,“_”代表土地,“口”代表人民,“戈”代表武力。以“土地”为基础,以“人民”为核心,用“武力”来守卫,外面要建“城墙”。这些是不是最精准地表述了“国”最核心的含义?
汉字,让华夏民族走向了文明,走到了今天。如果良渚的符号确然见证了汉字的诞生,那将赋予良渚更加崇高的意义。华夏文明翻过了良渚那一页,自兹之后,皆为它的续篇。
【关于良渚古城】
良渚遗址是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圣地。1936年12月,良渚考古的先驱者施昕更先生在他的家乡浙江杭县(今余杭)良渚镇进行了首次发掘,拉开了良渚考古研究的序幕。历经八十多年的考古研究表明:早在距今五千年前,我国长江下游环太湖流域曾经存在过一个已进入成熟文明的早期国家,而良渚古城正是这个早期国家的权力与信仰中心。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的专家实地考察后认为,良渚古城遗址代表了五千年前中国史前稻作文化的伟大成就,是早期城市文明的杰出典范。
2019年7月6日,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举行的第43届世界遗产大会上,良渚古城遗址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标志着中华五千年文明史得到了世界范围的普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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