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茳婧 | 乡心
2020“富春山居·味道山乡”杯青少年主题征文大赛获奖作品
乡心
三等奖作品
杭州市富阳区第二中学 高一(1)班
孙茳婧 指导教师:孙树元
那是一棵稻子。我这样判断。
门前的植物园墙下,生了一株金黄的生命,在翠绿的乱草间竟也显得怡然自得。它很谦逊地弯着腰,颗粒饱满的似能蹦出什么来。即便它生于纯粹的土地,不美同于那万千于淤泥间长出的同胞,但我十分确定,这是一株稻子。
每日来去,总有一抹金黄照亮眼眶——秋高气爽,风也清朗,似有微微稻香袭来,引我回童年金黄的梦。
啊,我的童年!那块秋日的故土,那片翻涌的稻海......
稻香似是浓了,窜入鼻腔,勾住心房,肆意嬉闹。多美的稻子啊!
几天后,途经植物园,常能听见乒乒乓乓的声响。抬眼望去,明显有机器在拆房。思虑到邻地;正在造房,心中便明了。也只是叹息一声,不再理会,便离去。
直至那日,脚步停于旧地,却不知稻子去了何处。
没有明确的位置——植物园的墙已被拆了。我有些茫然地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废墟与尘土。啊,曾生机盎然的植物园,几时变成了这副模样?上方已有绿色纱网笼罩,明显是将此处当成造房的好地了。
一丝棕黄闯入眼眶,我像沙漠行者遇见了绿洲般扑过去——一根断杆,清楚地呈在眼前。那饱满的颗粒,那谦逊的身影,不见了,都不见了!
风瑟瑟吹过,我如坠冰窟。
登上返乡之路,我思量要回家去看望故友,车缓缓行着。
抬头望着远方,金灿烂的稻海似已在眼前浮现,有稻香在鼻间飘浮。
打开车门,如展翅的鸟儿从车里飞出,兴冲冲跑到故友家,敲一敲门,竟空无一人:略有遗憾,但仍高兴兴奔到稻田——稻田呢?这正是秋忙时节,我不可能寻不到如此大的目标,但左找右找,只寻得几排枯干的稻杆——这不是我的稻田!
回到家中,唉声叹气。外婆抬起盯着纸牌的眼,问:“怎么了?”“我那几个朋友都不在家,如今连之前玩的那片稻田都不见了!”我闷闷不乐。“啊,”她拿牌的手顿了顿,“那几个小孩不都只有新年才来吗?你平时也难得来几回,所以不晓得。至于那片稻田,据说是被要造景点的老板买去哩,这土早就埋上了!”
我怔住了。心里空落落的。
土早就埋上了?我的稻田,我童年的回忆,早就不在了?那为何我不知道?啊,是因这处少了欢声笑语,无了便利电器,便少回来了吗?一年到头,我着实无几次回家,竟连这稻香与欢笑的消失都未察觉吗?
“叩叩”。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我站起开了门,一个拥抱使我愣在原地——是她,我的朋友!“你……”我哆嗦着嘴,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回来了?”她肆意地笑着:“就是想家了,便回来了呀。门口的陈阿伯说你来找我呢,我就来找你了。”
她呼我出去玩,我便松松爽爽同她去了。但行走间,地点逐渐陌生。我颇有不解地望着她,却见她神秘一笑,拉开了前方的草地——是稻子啊!
金色的、整齐的稻田,不如麦浪那般潇洒,却自有一种诗情画意,令人心头充实,腹间生暖。这片稻田,并不如回忆里的无边无际,广阔无垠,只是小小一块,略有几十株的样子,却使我对这陌生的地域产生熟悉之感。
“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找稻田的,”她了然道。但那片地方要修建了。我便去买了些晚季的稻苗种着,你看,收稻时还会有那种感觉。”
“如今回家的人变少了,大家的重心都在城市。但我们还是会想家,这是我们的根啊。”
根?什么是根?阵阵清风拂过金黄,它们轻轻地说:“根是家乡的山水,是父老乡亲的欢声笑语。根是一个名词,亦是一个动词。它是那不变的土地,亦是那熟悉的乡音。”
我便恍然惊觉了。
我的失意,并不只因童年所寄的败落,更蕴着对家乡变得孤单的哀伤。庄缘也孤独了,人气也稀少了,像秋蝉般璀璨的事物也如其一般迅速凋寒。远在家乡之处的人,乡音已改。
但原来,稻香从未沉默。变的是乡音,不变的是乡心。
家乡的人,就像一棵稻子,散布在各地,生长繁衍,使家乡的气息,悠悠的稻香,飘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