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寒柏:错误的把刻工刻得光整的笔画当成了不可逾越的准则。

摘:很多人以为学像了就好,把刻工刻得光整的笔画当成了不可逾越的准则。很多人不是去写而是用笔去盖住笔画的边际,而字型则牢牢地记在胸中,这些都是错误的方法,都是产生书匠的方法。

  首先,要知道刻工用刀不可能刻出很精微的茬口和笔画鼓宕,而这些茬口和鼓宕的产生是书写的自然与生动所在,既是用笔的展现,也是书写时来龙去脉的痕迹,如果对照欧阳询或者一些唐人的真迹去感悟,笔法才能呼之欲出。

  记得小学的时候写过描红,初中时也不知深浅地用薄薄的粉连纸罩在当时不知稀罕的《读书乐》上,用母亲授予的笔法随意地书写。没有多久,一笔进出就和原帖大致相似了,一字写完几乎见不到原帖的白色拓痕了,这样不断地写,笔写顺了,

  《九成宫醴泉铭》是欧阳询76岁时所书,也是他存世的唯一一部奉敕书写的作品,53岁的宰相魏征撰文。九成宫原是隋文帝的仁寿宫,经唐太宗修复后改名为九成宫,宫内有一醴泉为周围罕见的水源,是以立碑纪念。因为是奉敕书写,所以书写时会较之平时更加谨小慎微,端庄森严,一丝不苟,此帖曾被历代多名著名书评家推为第一楷则。
  上世纪70年代习书,不像今天能见到所有历代书迹,而且一种碑帖有多种版本,那时只能靠家传和朋友相借。记得鼓楼附近的文庙里有一家古籍书店,我经常带着母亲给的零花钱去“淘”书,那时一本线装印刷品也就几角钱。
  我写楷书用的是家传大楷字帖《读书乐》,有的版本称是赵孟頫书,有的称是成亲王书。后来写多了,见多了,明白了真伪,但当时能有字帖练就很不错了。四十年后的某一日,我看自己的大楷怎么看怎么像那本《读书乐》,翻出来一对照,有像的地方,但要比它丰富多了。这应归功于岁月的累积,阅历的增长,以及各种不同书迹的影响。
  1979年天津少年宫首开书法班,书法老师窦振文先生指导我着力于欧体的学习,当时选的是《皇甫君碑》。碑书的瘦峭很像当时的我,写起来容易上手,临写的作品也被少年宫作为样本存了档。
  1993年出国后,业余时间里我当上了书法教师,学生里有想写或者适合写欧字的,我就边讲边与他们写起了“九成宫”,倒是很少有人写《皇甫君碑》,因为“九成宫”似乎更为大众所熟知。
  大众化的字型很容易被写俗,不是因为样本俗,是因为写的人俗。之所以会写俗,就是因为人们不知所以然地去生写、生练,而不知道怎样去写,去学什么,怎样才叫学对、学好。很多人以为学像了就好,把刻工刻得光整的笔画当成了不可逾越的准则很多人不是去写而是用笔去盖住笔画的边际,而字型则牢牢地记在胸中,这些都是错误的方法,都是产生书匠的方法。
  首先,要知道刻工用刀不可能刻出很精微的茬口和笔画鼓宕,而这些茬口和鼓宕的产生是书写的自然与生动所在,既是用笔的展现,也是书写时来龙去脉的痕迹,如果对照欧阳询或者一些唐人的真迹去感悟,笔法才能呼之欲出。【按:真经一句话,】
  记得小学的时候写过描红,初中时也不知深浅地用薄薄的粉连纸罩在当时不知稀罕的《读书乐》上,用母亲授予的笔法随意地书写。没有多久,一笔进出就和原帖大致相似了,一字写完几乎见不到原帖的白色拓痕了,这样不断地写,笔写顺了,可怜的字帖早已经墨迹斑斑了。
  直到某一日,忽然觉得我写起来与原碑没有什么差别了,就丢开帖自己写起来,从此以后就没再拓写过任何一本帖,好像出巢的鸟儿,自由去飞了。这一飞至今已近四十年,中间有意识地临过几年帖,但大多数时间是边自己分析边自主书写,有问题就去查字典、读古帖、问老师。拓临就像儿时的学步车,那时一定要用,以后就几乎用不到了。直到今天,我可以随意地写出自己风格的楷书,回想起来,与我长期自主地书写有着密切的关系。
  欧阳询“九成宫”与颜真卿“多宝塔”的有机结合形成了近现代的印刷体。其中欧字结体的方正、行笔的爽直、细节处的简约凝练;颜字笔画的弯曲,粗细的过渡以及结体的舒朗都是各自的特色。
  在欧阳询的诸帖中,以“化度寺”最严整,“皇甫君”最峭拔,“虞恭公”最老到,“九成宫”最完整。“九成宫”综合缓冲了各碑的特色,形成了欧字标志性的形象。那就是:平正冲和,唐楷的平正、匀称的典型范例;孤耸峭拔,字中常有孤笔(主笔)迥出方正之中,风姿若现;中宫紧收,方正但中紧外松,留白四周;紧松有致,看似平正却密疏其中,张弛有度;方斜间杂,一方为池一斜为衢,田散而沟通;大度雍润,不做小巧,骨肉匀停;冠带从容,字型通变,变中不变(可以后人的集字帖中感受的不谐作为反证,也可从印刷本中大部分上下字的关联中感受到);气定神敛,持而不发,凝神注目。
  看似平直,而内中一笔一画皆有奥妙,不可轻心;恰好周正,而角度交叉竟无一笔垂直往复。唐楷难写处不在平正,而在平正中的精微,其韵致之高妙非习遍历代书迹之后不能体味,就像感受到大江风浪之后才可感觉到港湾边涟漪的优雅一般。
  写唐楷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目的,学通以后再写出来的楷书不可能再是唐楷了,有人称唐楷后的楷书为“今楷”好像也不妥,因为每个时代都会有那个时代的“今楷”。所以说,楷书既可作为学书的敲门之砖,也可以是书法的终极总结。
  楷书如立,从儿时的蹒跚,经历了行走和奔跑,经历了人生的磨砺之后,再重新站到那里,此时的立怎能如前所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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