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峪、周村散记
本文作者:王华晨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一个有太阳的日子,开车去郊外,拜访一个农家,得到烧得一手好菜的农妇的热情招待,然后去爬山,踏着青石板的曲径看冬天的美景,在林间一个干净的小木屋里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那天,梦里,我放下了一个漂流瓶,弱弱的心愿漂到了2500里之外。
正月初六一早,我和朋友相约同行,终于出发了!少了老公、孩子、亲戚朋友缠身的两个老女人,轻松得像两只小鸟。
事先在网上找了找那个在《闯关东》里叫响了名气的朱家峪怎么走,在章丘的什么境地,还有淄博周村的那个古老商街离我们远不远。
第一次开车出远门,第一次只有两个不识途的老女人做伴云游,兴致冲冲而又惴惴不安。车刚过了邢村立交桥,两个人就急切地开始问路,一路走走停停,问了不下五六次。呵呵,传说中的江北第一村怎么这么难找啊?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就是那个多次在摄影作品里看到的、湿漉漉的石头小径,满脸皱纹、蹒跚而行的老大娘,还有朱家老宅子里蓝色的碎花被子、旧枕头、大红灯笼和金黄的玉米串……朱家峪还真是名副其实呢。怀旧的、古朴的、寥落的,沉寂着岁月的风霜和人世间的熙来攘往。我和朋友在这里感叹着,惊讶着,两个人互换摄影师和模特的角色,用美颜手机抓拍着各自喜欢的风景。偶然也有端着“长枪大炮”的走过,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可是两个老女人仍然快乐着自己的快乐。
朱家峪是一个能犒劳人想象的地方,只要你想,就有满足你想象的去处……据介绍,朱家峪属于中国北方地区典型的山村型古村落,被誉为"齐鲁第一古村,江北聚落标本",电视剧《闯关东》中主人公朱开山的原型就是从这里出发,一路风尘、一路艰辛,带着山东的内敛、坚韧和不屈的品性,在关东大地闯出一片天地。这里,祠庙、楼阁、古桥、古文化遗址星罗棋布,四面青峰隐隐,溪中碧水悠悠,长白、胡山诸峰拱卫映带如画……穿过断墙残垣的圩门、哨门,在泛着幽光的山石古道、石桥的牵引下,走过一座座长满蓑草的石砌老屋,推开一扇扇斑驳的黑漆大门,去寻找那些久远的美丽故事,时光扑朔迷离的影子,敲打这房前屋后那沉睡已久的石碾、石磨、石臼、石缸、古井,叮叮咚咚流淌出古老乡谣的动人。
在朱家峪我们真的遇到了一个农家小店,门前挑着火红的灯笼,影壁墙上挂着金灿灿的老玉米,我们被一阵热闹的猜拳声吸引过去,是一家红嫂炒鸡店。真的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农妇、一位慈祥的老大娘和一个质朴的中年汉子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一盘红嫂炒鸡、一张南瓜饼、一盘特色炒鸡蛋、一大碗热腾腾的紫菜汤。原来,梦想就是这样,即便不奢侈、不贪婪,仍然醉人心魄!
更令人惊喜的是,就要离开朱家峪的时候,远远看到门楼前一队花花绿绿的秧歌队吹吹打打,迎面而来!沉寂的小村落顿时热闹起来,扭着秧歌的大嫂、头上插着鲜花的老大爷、推着小车的农夫、抬着花轿的壮小伙……看着这一队人马渐行渐远,自己仿佛坐在了那个大花轿里,晃晃悠悠,颤颤巍巍,随着喇叭、唢呐的乐声,被抬进大院,做一次大户人家的媳妇,感受那种古老大院里的荣华与寂寥、欢歌曼舞、勾心斗角、秋月春风……
告别朱家峪时,已经下午2点多了,问问人家,离淄博周村只有几十公里、半小时多的车程,我们决定一鼓作气,到周村!
来朱家峪是为了一种幽远的艺术想象,去淄博、去周村却是为了另一种想象……
淄博有我不少内蒙古老乡,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一大批内蒙古人来山东找工作,特别是淄博聚集了大量内蒙人,据说遍布各个行业。每年淄博的内蒙古老乡会都红火热闹,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内蒙古人在淄博很有数量、很有质量,足可以自豪得昵称“内蒙古·淄博”!
于我而言,我初中的邻桌,高中的班主任,微信圈的美女,还有在QQ聊天时认识的大哥和小弟,甚至前几天跑到济南蹭了我家车、新年还发来问候信息的淄博小伙子……都让我和淄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说不尽的情缘。而今天,我只有半个多小时专门探访的时间。
很早就听说,周村古商城素有"旱码头"、"金周村"、"丝绸之乡"、"天下第一村"的美誉。早在明末清初,周村作为商业名镇,与佛山、景德镇、朱仙镇齐名,成为无水路相通的全国四大旱码头之一。1904年5月19日(清光绪三十年四月初五)周村正式被清政府批准开辟为商埠,打开了周村乃至整个齐鲁大地的商业繁荣。
果然名不虚传,周村的古商城真的热闹非凡,年味十足。古色古香的建筑自不用说,花灯高挑,人来人往,各色杂耍卖艺、民优小吃、老商铺、老字号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站在街头,在这热闹的间隙,静静地望去,那个悠闲地在水果摊前挑选黄橙橙的大柚子的少妇会不会就是我的某个老乡,那个在穿梭的车流里偶然闪过的会不会就是我的同学,那个挽着女友一起说笑着看花灯、和寿星老爷爷合影留念的会不会就是我熟识的谁谁谁,那个肩上驮着虎头帽、搀扶着娘亲手臂的的小男孩会不会就是我认识的某某某……
告别淄博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不忍心触碰这样的人间美景,不想惊扰哪一位了,只是悄悄地将心底的祝福打一个结,高高地挂在《状元及第》的花灯树枝头,转过身轻轻地和淄博说个再见!
时至今日,那个美丽而宁静的古村落,那些古老的传说 ,那个在林间的美丽的梦,如同这暮色中凄清的雾霭,仍然幽幽地留在了朱家峪的山顶,留在去淄博的309国道和周村那条古老的商街一角,缠绵着,不肯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