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1314 | 彭伊娜：给爷爷的诗 —— 彭湃爷爷牺牲九十周年祭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给爷爷的诗
—— 彭湃爷爷牺牲九十周年祭
文丨彭伊娜（彭湃孙女）
有时
您离我很远
您是英烈，高高地
站在丰碑的基台
有时
你离我很近
你是爷爷，我身上
流着你的血液
仰望
您33岁的生命，短暂
如流星划过天际
却已唱响一个世纪
低徊
你冰凉的墓碑，难阻
我心穿越时空天堑
靠近你的胸怀和热血
走近
你住过的祖宅，透露
曾经拥有的
富足和安逸
端凝
你留日的照片，彰显
海归富三代
20世纪初的儒雅和俊逸
这些
今人的梦寐以求
被你弃如敝履
只为举起那盏
要照亮黑暗中国的灯
马克思主义
在东瀛
你决定读政治经济专业
“旨在研究我国政治经济，秉志改革。”
目光坚定如炬
在早稻田
你孜孜不倦博览比较
选定毕生信仰的主义
组赤心社明宣言
“以《共产党宣言》为母本，立志报国”
“过去的一切运动，
都是少数人的，
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
而共产主义运动，
是大多数人的，
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
厚厚的主义
你提纲挈领
将宗旨核心镕进生命
你是行动者
“不仅只信仰主义便够了
我们要努力去做实际运动”
你是真诚者
“富足有文化，明白了道理，不去行动就太不忠实”
如飞蛾扑火
追逐光明
灰飞烟灭在所不惜
像普罗米修斯
挚天火暖大地
解救苦难人
不辞万苦意志绝决
你呵
脱下西装革履
穿上草鞋布衣
谢绝做官锦绣前程
舍弃富家子弟安逸
孑身一人走进中国乡村
放下高贵
和农民坐一起
在鸡笼上喝茶
杯沾了鸡屎
也毫不在意
一心为中国最广大的农民谋利益
你呀
烧毁了自家田契
将地还给农民
“耕者有其田才公平，
从此一升一谷不必担还给我”
一声炸雷
震裂千年的乡村
廻响不绝
办农民教育
要让80％不会写名的
农民睁眼睛
开农民医院
诊费不收药费一半
让农民看得起病
组建农会
纲领灼灼
“图农民生活之改造，
图农业之发展，
图农村之自治，
图农民教育之普及。”
创广州农讲所
名声赫赫
6期培养800多名学员
农运星火燎原
开枝散叶中华大地
你精通马克思学说
如何对待主义？
“我们不要农民牵就主义，
而是要用主义服务农民。”
鞭辟入里
你是著名革命者
如何诠释革命真义？
“革命是为大多数人的，
革命就要主张大多数人的利益。”
一语中的
一介书生
怎想到变革社会，要
兵戎相见
刀枪剑影
现实让你明白
菩萨也要手段霹雳
1927老蒋变脸
国共合作翻篇
中共人血染中华大地
反抗暴行
共产党人绝地奋起
起义
你是前敌委领导成员
南昌起义第一声枪响
将士浴血冲杀沙场
起义
你带领红二师和农军
发起第三次海陆丰起义
建立起中国第一个
红色苏维埃政权
腥风血雨
无数挫败
“我们共产党人从不怕失败，
失败了再干，跌倒爬起，革命一定会成功！”
你坚定的声音
回荡红场上空
血雨腥风
亲人罹难
痛，刺骨锥心
为给绝大多数人争幸福
你将痛深埋心底
浴血奋战无惧风雨
至暗的午夜
多少人叛变、退党、逃亡
在上海
叛徒出卖了你们——
中共中央军委五位负责人
黑暗中的人们，见到
你们挺起的脊梁
宣誓的希望
黎明还很远
你目光穿透黑夜迎向曙光
“不久的将来，
一定会在全国建立苏维埃
那时，中国人民一定会有幸福的生活。”
法庭上你声音洪亮。
你的爱
博大深沉
“为我们的子子孙孙
争得幸福，
就是牺牲自己的性命
也在所不惜”
你的心
圣洁无私
为让更多的人幸福
留下幼子成为孤儿
你是孝子
敬爱爷爷奶奶妈妈
你有爱妻
惦她等你回归焦急
你亦是慈父呀
怎会不想伴孩儿长大
听那些欢声笑语
可是，为了更大的爱
你只能亏欠地舍去舍去
死亡临近
你坦然坚定
仅有三天
你建起秘密交通线
给党中央送出两信
建议营救没暴露同志
嘱咐“不要因弟等牺牲而伤心”
诀别爱妻
“冰妹，从此永别
望妹努力前行，
兄谢你的爱”
90年前的今天
1929年8月30日
你们走向刑场
是踩着这些石头吗
我仿佛听见
镣铐拖地声音
这棵古树，它
是否目送过你们背影
听说，行刑的士兵
也不忍将子弹射向
你们圣洁高贵的肉体
90年后的今天
我们来到这里
缅怀先烈告慰英灵
祖国已独立自主
日益昌盛繁荣
人民岁月静好
生活基本安穏
你们的理想还包含
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法治文明
目标明确任重道远
需要一代接一代
肩起责任接续前行
很多的花篮，
你并肩战斗的战友后人
你牵挂过的海陆丰人民
你的亲人和血脉
都送来了缅怀
还有与你共赴刑场的战友
龙华烈士陵园找到后人
我们终于在这里聚首
不尽的哀思
人潮退去复归宁静
我再到你墓园
很巧
昨日凄风苦雨
今日丽日天晴
很奇
我念林甦《哭彭湃》
天忽飞来乌云洒落细雨
宁夏一对夫妻
走来，寻你的墓
看《彭湃》剧感动
专程要凭吊您
你为人民，人民几世念您
我感动，复感叹
中国共产党为人民幸福而出发
走得再远万不可忘记
也只有这样
才能胜利复胜利
我还希冀
不久将来
中华的烈士陵园
满眼幼儿园到大学孩子的脸
像美国、英国，
印度、莫斯科、土耳其
他们英雄墓前我看到的
不是为了你
财富和性命都可献出
你何在乎功名
不是为了我
不用你声名
我可以诠释生命的意义
中华的未来
要有庄严和坚毅
要有责任和担当
要有激情和诗意
倾听英烈故事
是生命的洗礼
很久不写诗啦，靠近
你高尚博大的胸怀
你激荡诗意的热血
唤醒我诗情泪雨
写下这些，给你
我的爷爷
祭诗，是我予你的话
你的孙女 彭伊娜叩首
—2019/8/31

（来源：南方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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