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青春的爱恋
青春的爱恋
张亚凌
三十五、六年前,男生女生几乎不交流。倘若你跟个异性同学聊天,大家坏笑着添醋加盐闲聊的,一定是想象出的你。
“一男一女,结婚敬礼。”这是我们看到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距离较近地出现在同一画框时,都会下意识地冒出的一句。
被堵住的都是表面,暗潮一直在涌动。我们的青春便被分割成两部分:看起来与异性彻底隔绝,内心里各种泛滥。对某个异性同学心生好感,男生多是以表现自己展示力量或不同,女孩则是送出礼物表示柔情或爱意。
85年我上初中二年级,三十多年后的今天,脑海里最深刻的印象还是班里那个傻小子。
只要有那个瘦瘦弱弱的从来都是沉默状的黛玉般的女孩在,他就像个欢实的小马驹,争着干活,特卖力特来劲。他干活时你会察觉到总看一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你就可以搜寻到那个女孩了。而那个女孩一旦离开,他立马像霜打的茄子,前后判若两人。被有的同学察觉到了,被闲得想洗炭的同学像小喇叭般不辞辛苦地传开了,被大伙叽叽喳喳地取笑。可那时的我们多傻,自己没开口表白,人家也没有用目光来对接,就当只是藏在自己心里的甜秘密。
那个傻小子是,我们未尝不是。
只要不点名,只要不说破,哪怕外面沸沸扬扬,都好像与己无关,都可以置身事外。如今想来,那时的自欺还真不错,至少将很多烦恼远远推离,不提前惶惶不安搅了好心情,颇有种“你知不知道我恋你无所谓,反正我自己爱得舒心爱得酣畅就行”。今天的我,一直恪守“成功不成功是事的事,做好做不好才是我的事”这一原则,该不会是青春没有消散的印记?
慢慢长大,初三了,课业重了,也许想着将各奔东西(那会儿农村的中学,每个班能考上高中的多则十一二个,少则几个,落榜的就回家务农了),倒心花怒放了。特别是有些女孩,瞅着心仪的男孩就目光迷离了。
那时很少有课外书,可每人都有个摘抄本,无论学习好坏,也一定是最好的本子。偶然逮到一张报或一本书,就拼命地抄好句子好段落,都是美好而励志的话语。情绪低落时,翻开,就可以再次激活自己。摘抄本还有个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从中选最最美好的语言,写在自制的卡片上,悄悄地放在心仪同学的抽屉里,或夹在书页间。
类似——
“朝雾初升,落叶飘零,让我们把美酒满斟!”
“为期待而绝望,为绝望而期待,绝望是最完美的期待,期待是最浪漫的绝望。”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假如你我的相逢可以重新安排,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只要觉得有爱有情又很美的诗句,就会抄好悄悄送给对方。不署名的,没有收的人名,也没有写的人名,即便不小心被老师同学发现了,也只能以字迹来破案。而写的时候,又有意对字迹做了掩饰。
有个喜欢恶作剧的,悄悄拿了人家送张三的卡片放在了李四抽屉里。单纯又可爱的李四得意至极,在教室里大张旗鼓地炫耀自己收到的卡片。
此荒唐事件推动了卡片的进一步完善,——开始署名。
“张亚凌”送给“程子”的,就会上面署“给cz”下面落款“zyl”。问题又来了,“张亚凌”“郑杨玲”都可以缩写成“zyl”啊。唉,表个情达个意,都这么麻烦。
高一时自己爱恋的那个臭小子,因为打架被班主任批评了。总觉得他受了千般委屈很需要安慰,悄悄地打开本子,想写一封情真意切的信给他。这信,应该含蓄到不能让他知道是谁写的,朦胧到不能让他看出暗恋他。字不周正,有错字,有句子表达得过于暴露……只是个开头,就撕了一张又一张。那些都是借口,理由只有一个:自己对他的爱恋没表达成自己心里的样子。
我还正在完美着对他的安慰,他已经跟别人又打打闹闹快乐得不可开交。那封信是挣扎着写完的,结局是,我独自在操场的角落大声读了一遍,而后化作碎片飘在风中。
再后来,送本书,送个本子,送支钢笔,也成了表达爱意的方式。对了,高三时我们班有个女孩,不知是家境所致,还是太珍惜时间了,总有个男生带份饭放在她的桌子上,她就默默地吃了。也没见过他们在一起说笑过,不,都没见过他们面对面交流过。
每代人的青春都有自己的模样,每代人青春的爱恋也都有自己的方式。
哈哈,如果有机会回到过去,我会给自己心仪的男孩送块橡皮送支铅笔,记下我的美好,擦去我的不如意,跩吧。
回首,哪怕是词不达意的一句诗,也是暖暖的,明媚的,时隔多年,举在阳光下,也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