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味道”散文有奖征文】雪花开了/郑语画
总是觉得有雪花的冬天才有灵魂，仿佛雪花飘落下来的时候，冬天就醉了。冬天沉醉在岁月里，雪花璀璨在冬天里，像诗，像画，像永不凋谢的故事，故事繁衍着记忆……
零星的雪花一下子变成了鹅毛大雪，沸沸扬扬的飘洒着，宛如无数个仙女在空中翩翩起舞，又如一群冲出栅栏的牛犊毫无遮拦的狂奔。这时候，许多人也纷纷走出来，在公园里堆雪人，赏雪，拍景。有一对老夫妻也出现在公园里，老爷爷手里还捏着雪球，老奶奶对着老爷爷笑，听着他们烂漫地笑声，我对爷爷奶奶记忆的闸门也随之打开。
上高中后跟爷爷奶奶过得第一个年也是这样大雪纷飞，腊月二十几的时候和爸爸一起去老家接爷爷奶奶，到的时候虽然没有雪花飘落，但也跟现在一样寒冷，爷爷奶奶戴着厚厚的帽子，衣服扣的紧紧的，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和爸爸冷不冷。坐在火炉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电视机里的声音让这个屋子更加热闹了起来。不知道，我和爸爸没有来的时候这个屋子里是不是很冷清……屋子里有些暗，我想出去走走，出去的时候雪花便开始洋洋洒洒地往下落了，老家的院子里还有一片竹林，竹枝上还残留着上一场积雪。被压得微微弯下了腰。我走过去，轻轻的摇摇竹干，竹子便又直直地站在了院前。倒是我自己被摇下来的雪砸了满身。别看雪花轻盈，一坨一坨的融化在皮肤上的时候更加寒冷。回到屋子里爷爷奶奶连忙拉着我烤衣服，嗔怪我这么大了还爱玩雪，那时候我觉得雪真冷，一点都不好玩，以后不想再碰了。
等我们吃完饭再出去的时候，雪已经积了一地了，上午的飘飘细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这么大的雪好像有几年都没有见过了。院子里一片雪白，踩在雪地上面软绵绵的，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过头去看一步一个脚印在这时候尤为明显。我不忍心再破坏这样的美景了，拉着爷爷奶奶出来拍照，我举起手机拍下爷爷奶奶和爸爸的时候，他们身边的雪花仿佛就是散落在人间的天使，爸爸脸上的笑容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满足的一次。奶奶眼睛里的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我喜欢这场雪，它像是岁月赠给我们的礼物。雪花融化在我的手心里，也融进了我的心里。
谁曾想，这是跟奶奶过得最后一个年了，也是最后一次跟奶奶拍照，最后一次和奶奶看雪。第二年的寒冬腊月，只差两天，奶奶没等到初雪下下来就走了，出殡的那天却下起了大雪，雪花铺满了出殡的路，雪花落在爸爸的头上，肩上，脸上，睫毛上，也落进了爸爸的眼泪里。这一天的雪花极其的温柔，仿佛是在为奶奶送行。起灵时我跪在屋外的雪地里，磕下头的时候眼泪最终还是滴出来落进了雪花里。那一次是离雪花最近的距离，雪花没有味道，沾在我的额头上就融化了，变成了水，化作泪一起又流回了雪地里。是啊，人生不也是这么一场轮回吗？出生，死亡，又回到天堂。雪突然变小了，奶奶可能不想我再哭了吧，透过雪花我仿佛看见了奶奶站在院子旁等我回家的身影：她穿着一件黑色貂绒的外套，戴着那顶棕色的帽子，朝着我挥手，眉眼带笑……
第二天奶奶的葬礼结束了，人群也渐渐散去，太阳出来了，路上的落雪开始融化，踩上去溅起了一束束水花，鞋帮子湿了，裤腿也湿了。我沿着山畔有雪的地方行走，踩在积雪上跟以往不同，脚底下发出的是咔擦咔擦的脆响，仿佛每走一步就崩塌了一个世界。
看着奶奶那座新坟，我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儿。找到一块儿大石头坐下来，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悬挂在上面，显得安然清净。昨天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俯首观望石缝里的小草，嫩嫩的，鲜鲜的，透露着春的气息。自然的变化真的够神奇的，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儿温暖，一会儿寒冷。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呢？总有一天要奔赴不一样的场景，生离死别是人间最大的伤痛，最难面对的就是亲人的分别，但羔羊终会断奶，雏鹰也必然会搬离老巢，生命就是在新老更替中变得精彩，人生就是在新老更替中得以延续。奶奶走了，摆脱了病痛的折磨，不用再操心世事，从此没有烦恼和悲伤，这是好事，我不应该伤感，而是应该带着奶奶的叮嘱继续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精彩，让奶奶在另一个世界也为我骄傲。
今年的初雪又如期而至例了，雪花还是那样轻盈潇洒，漂亮剔透。那一朵朵雪花里应该藏了不少故事吧。每次想要抓住雪花，它却在我手掌里融化的时候我就知道它在提醒我，有些人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强留不住，应该做好自己，活在当下。
作 者 简 介
郑语画，湖北恩施人，就读于湖北省武汉市江夏区藏龙岛凤凰大道特2号武汉传媒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三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