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 叶丨重病之王下的蓝色铿锵
从宇宙空间看这个星球,它是蓝色的,充满水、空气和生命力。在这个充满憧憬又活力四射的星球上,我们来过,并在此生存。与此同时和我们人类一起在此生存的还有癌细胞,一种富有极强生命力的物种,也生活在这个蓝色星球上。
癌细胞很小也很强壮。它留存于血液中依附于骨髓上,生长的速度超过人体内任何其他细胞。很小的时候,就有人说可怕的不是敌人的张牙舞爪,而是你不知道如何去对付它,如何找到它的破绽。是的,不管曾经是多么英勇健壮的个体还是多么灵活巧妙的个体,面对蓬勃的癌细胞都无可奈何,拳打无影处。
随着工业化进程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我们身边的土壤、河流和空气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这些污染物和人工合成的各种添加剂通过食物饮料进入我们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各种癌症开始在我们的耳边响起,随时间流逝这些癌症逐年呈上升趋势。
最早接触到癌症是二十多年前,一位老家亲戚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家。她是一位农村妇女,很少进城。
“孩子,你摸摸。”她把我的手带进她的衣衫,硬硬的一大块,我的手握不完那一片坚硬。
“能治吗?肯定能治好的,割掉就行。”我冲口而出,以为那只是简单的胆结石或者肾结石。
她摇摇头,黑黝黝的脸上全是带着皱纹的笑,只是目光不对着我。
“不治了,咱回去!治不了了。”她一点也不悲伤,只是再用手拍拍腰部,像是说给多年的老朋友。
大约一个月后,老家来人了,说人已经不在了。她已经是那一年村里因为癌症死去的第三人,之前有一个食道癌,有一个肝癌。没人告诉我她死于那一种癌症,我只记得她家门口有一口井,半个村子里的人吃水都从那口井中汲水。此后村里人都不再吃那口井里的水了,大家说井里的水变了,变得可怕。
在我的书桌里放着一封特别的信,这封信只有一页纸。一封感谢信,感谢所有的朋友和亲人,谢谢和你们认识谢谢和你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这是一封同在一个城市里的朋友发出来的,很幸运这封信是她亲手抄写并亲手寄出的二十封信之一。字体有些歪歪扭扭但一笔一画都写得很认真。我收集过一些书法家的作品但这封信是我收集到的最珍贵的一份作品。
2012年元旦,我站在窗台前电话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但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因为接着又有其他事情和忙于工作,我也就没在意,一个月后她终于给我打了电话说自己出院了,但尚在化疗中。化疗?!我没听错吗?是的,她正在化疗期,刚度过最凶险的阶段。幸亏发现的早,及时做了切除手术。她笑着指给我看那条横过胸口的伤疤。因为怕亲戚朋友担心,在确证乳腺癌之后,她果断地和先生一起悄悄去了医院,没有告诉一个朋友。此后的化疗持续了半年多,我看着她头发一点点脱落,直到有一天一顶漂亮的帽子戴在她头上。她那时穿着自己做的衣服指给我看顶漂亮的帽子。
三十多平的小房子里放着她爱的音乐,阳光从窗户一侧挤进来,她脸上还有些浮肿但眼光里始终看不到难过。后来她告诉我一开始她也想不通这癌症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她平时走路脚踩到蚂蚁都会让路,怎么会这样呢。因为手术导致其他器官功能受损加之反反复复的医院奔波,一度十分低落。但不知道哪天起她开始不再畏惧,我们不再避免这个字眼,平静地聊起癌细胞聊起现代医术。既然死亡也曾经来过并未占据上风,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庆祝值得珍惜。
和我一起跑起来吧,感恩一路有你。这句话可不是煽情的广告词是发自一位朋友的真实语句。现在的她和朋友们每周固定绕着福州的西湖跑几圈,高兴时会骑上赛车几十公里。她和她在西博会的小伙伴们会定期做义工并捐助需要帮助的孩子。在她的朋友圈里你看到的是挥汗如雨的笑脸和充实的每一天。最近她带着自己的团队开发了新产品并打入美国市场。每年在美国在德国的地图上用脚步画下属于自己的轨迹。精通茶艺茶术的她同时还在向一位苏州有名的绣娘学刺绣,前不久还在问我写文章的事。
我早已忘记了她是一位癌症患者,在和癌细胞的斗争中舍弃身体一部分。
在她的朋友圈里没有晒别墅没有晒名车没有晒幸福,当然你我都知道她和她爱人同样优秀。
“癌症是一个莫大的机会,让你的脸紧贴在你无法逃避的死亡的玻璃上。”现在我们可以说这句话是错的,虽然癌症不是集中营,虽然它与集中营一样具有毁灭的共性:它否定了在它自身之外和凌驾于它之上的所有生命的可能;但在这里它并没有覆盖生活的全部。
当我们再次从宇宙空间看这个星球,它是蓝色的,充满梦想、拼搏和希望。蓝色是希望的颜色也是生命的色彩,我喜欢蓝色也爱这个星球,是的,我们来过,并在此生存,生生不息。
作 者 简 介
禾叶,原名张秋华,祖籍河南息县。军校毕业熟练德语英语,曾任翻译及德语教师,现居上海公司职员。作品多散文、诗歌。作品散见于中国诗歌网,散文网,行走散文作家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