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疙瘩

饭疙瘩

□徐艳丽

今天早上烫昨天晚上剩下的稀饭吃,由于是菜稀饭(由豆子,花生,小麦,大米混合稀饭糊烧成),热起来免不了粘锅,勺子上沾满饭疙瘩,我好心好意给儿子分享一点,没想到儿子笑眯眯的把饭疙瘩夹到我碗里说“不喜欢吃这个”。我对他说:“太香了,你尝尝!”他还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我叹息着给他讲我小时候对于饭疙瘩的渴求。

我出生那年是文革刚开始的第一年,等我记事我已经失去父爱。父母双全的人家都不好过,何况我们单亲家庭。我们被饥饿困扰很久,不得已我们会在田间地头以挑猪菜做掩饰,背着看青的(生产队管理田地里庄稼的人),生吃过豌豆头、菜心、豆角、麦穗、山芋,饿到极点时,甚至啃过草根、树皮等。

每年的透支让我们分到极少的粮食,母亲是一个非常会过日子的人,精打细算还是填充不了五个空瘪的肚皮,她自己有时只能用一瓢冷水充饥。

平时极少吃到饼子,中秋节能吃到一张糖饼切成六份的一小块三角形,每个人都会慢慢咀嚼着,恨不得把饼子的香甜味道咀嚼殆尽,直到永远。月饼,我们从来不知道有这个美味,直到分田到户才知道中秋节还有吃月饼一说。能吃上饼的还有一个日子就是大年三十了,馒头是留大年初一吃的,但是年三十晚上就得蒸上,一般我们会吃到笼布上粘着的饼锅巴,靠锅边会被烤得又脆又香,接受此等特殊待遇的只有我和妹妹,因为我俩年龄小。

平常日子里想吃一口干的,就是秋天里的山芋,冬天里的几片山芋干。春天最难熬,青黄不接时候,最压饿的就是这一大锅稀饭里边,粘在锅底的饭疙瘩(土话说是黏粿)了。我是最不懂事的,每次都要用勺子在锅底刮,恨不得把锅底翻上来,母亲经常批评我说:“傻丫头,锅底捣翻了稀饭都吃不到,你再刮锅底,锅底就漏了,没钱买锅!”才不管这些,继续刮,说实在的,刮来刮去也就勺子上半圈疙瘩,不够一口的,但那可是特别香、特别解馋、特别压饿的佳肴啊!

说到这里,儿子也叹息着说,唉,人从苦日子到好日子好过,如果让我们从好日子过到苦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说,所以我们要珍惜每一粒粮食,要珍惜拥有。

儿子点头会意。

202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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